苏沅暗含怒意的话,犹如灌耳一雷,让天一猛地打了个寒战,眉眼间也瞬时添了一丝说不出的冷凝。
今晨事发,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国公府的反应上。
大家都是谈论国公府一家的哀求,皇后拖着病体前去求公道的为亲之心。
甚至有人暗中嘲讽死去的小国舅行事过分荒唐。
可谁也没留心到这其中微不可察的蹊跷。
天一略带懊恼地咬住了牙,闷声问:“您是说,昨夜还有其他人?”
苏沅按捺着烦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不然你以为呢?”
“昨夜受侵袭商铺之数,一双手都数不下,据我所知不论受伤的,光是丧了命的就不下五人,你觉得这是小国舅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似是猜到天一想说什么,苏沅冷笑道:“是,国公府今早是去了人闹事,也打砸了不少东西,伤了人,可我现在跟你说的这些,全是昨夜发生的,与今早国公府之人无半点干系。”
“昨夜城防司装聋作哑,街市大乱,有人趁乱抢砸打伤,这么大的案子,死者家属已经将尸体抬到了顺天府门前,怎么就没人稍往深处多想一寸?”
苏沅越说越是来气,看着天一空白的脸,讥诮道:“小国舅死了,所有人都忙着看高不可攀的国公府上下奔丧哭嚎,可谁注意到了昨夜枉死的百姓?”
“我一路行来,道上听闻了不少关于昨夜之事的传闻,说的都是小国舅死后,国公府大怒,这才打砸了街市,可国公府的人是今早赶到的,昨夜小国舅但凡多带几个人,也不至于被人打得抱头乱窜,这事儿能是他干的吗?”
“还有,我打听了一下,昨夜被打砸的商铺,卖火炭棉衣等物的居多,除了铺子中的钱财被抢,就连堆积在店中的火炭棉衣等物,都悉数被人砸毁泼湿,这分明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而且参与人数定然不小的行动,跟一个心血来潮去找死的纨绔能有什么干系?”
苏沅说完冷着脸静默不言。
可唇角的线条拉得比坚铁还多几分冷硬,攥着马鞭的手背上也爆出了点点青筋,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街市大乱,今早一片狼藉。
可官府之人迟迟不到,枉死冤魂久得不到声张。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国公府身上。
包括宫中的贵人,府衙中的大人,在街上奔走的衙役。
苏沅来之前,顺天府和大理寺的人终于赶到,却是为了抓捕昨夜打死小国舅的凶手。
整条街市哭嚎不绝,来人仿若不闻,愤怒地叫喊着抓走了可能有牵扯之人,呼呼啦啦地扬长而去。
杀死小国舅的人抓到了,那在昨夜被杀死的无辜人又该如何?
贵人的命是命。
平民的生死,难道就配不上一个公道吗?
苏沅耳边回响起付家老小的哭喊,用力咬住下唇哑声道:“天一,我问你,事发至此时,你都做了什么?”
“你手里统御着可收集大小消息的天机所又在做什么?”
若是有心,苏沅能想到的,天一定然也能想到。
他的消息渠道广,法子多,不似苏沅只能盲猜,不多时就能顺藤摸瓜往里抓出头绪。
可他没有。
这样的案子虽是牵扯到了皇亲,可并非是什么疑难大案。
也用不上天机所的排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