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郡主执意不愿让王妃回端王府。
灵堂是王妃母家寻了一处空屋,仓促之下临时设出来的。
端王犯此大错,王妃娘家怕受了牵连,迫于无奈设了灵堂却满是不愉,进而这灵堂也设置得极为简陋。
除了摆在正中的棺木,以及祭祀用的一些东西外,什么也没有。
苏沅转了一圈连口水都没找到。
灵堂里除了端阳郡主也没了他人。
天寒地冻的,人站得久了都觉得浑身生寒,这里却连个隔寒的垫子也没有,端阳郡主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地砖上。
她腿伤本就未愈,这么长久地跪上三日,只怕不等王妃出丧,这双腿就得彻底废了。
苏沅扭头试探着叫了几嗓子,见外头无所应答,索性将手中的纸钱塞到端阳郡主的手里,起身说:“郡主自己先待着,我出去一趟。”
她说完就急急地走了出去,也不知是去了哪儿。
端阳郡主手指发颤攥紧了纸钱,垂首一点点地捻开,慢慢地朝着火盆里放。
火光映衬得她面色越发苍白,看着明明都要撑不住了,可脊背却始终直直地挺着,不肯屈下半分。
苏沅去了大概小一刻,门外就起了人说话的声响。
端阳郡主眉心微皱,正想说不许吵嚷时,就听到了苏沅含怒的声音:“我说了要加厚的垫子,要热水,你端来的这是什么?”
“半丝热乎气都无,你告诉我这是热水?”
丫鬟似有不满,撇撇嘴小声说:“回林夫人的话,府中能找到的厚垫子就只有这个,比这个更厚的就没了,若说热水,夜色已然深了,灶上早就按规矩熄了火,此时……”
苏沅冷笑:“所以你是想告诉我,偌大个元家,竟连一口热水都找不到?”
苏沅去找人要东西时就受了闲言之气,只是想着这是旁人家里,自己一个外人不好多嘴,这才憋着火,好言好语地跟人说清楚了,还再三道了谢。
可看清丫鬟手上薄得不足一指的垫子,还有冷得仿佛是从井底刚打出来的水,直接就被气得笑出了声。
她要的东西都是常备之物。
这么大个府邸怎会没有?
丫鬟口口声声说是没了,分明是得了上头主子的示意,怕受了端王妃的牵连,这才早早地划清了干系。
苏沅早知人情不可考据,人心禁不起验。
可罔顾恩,只记仇。
这些人的嘴脸也实在是过分的难看了些。
端王妃在世时,元家没少得恩惠好处,如今端王妃刚逝不到一日,端阳郡主一个孤女独自在此守灵受此薄待,谁见了能不膈应?
苏沅冷着脸嗤了一声,说:“行,既然是元家没有的东西,我也不好为难主人家。”
“春华秋实,立马回府去取我要的东西,除此外告诉大人和我娘,我今晚不回去了,不必等我。”
苏沅显然是动了真怒。
春华秋实为难地对视一眼,默默地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轻声说是,顶着元府丫鬟惊诧的目光转身快步而去。
苏沅呵了一声,无视了门外瞠目的一群人,拔腿就进了灵堂。
端阳郡主跪着不动,将外头的吵闹听了个清楚,等苏沅走到自己身边,哑声自嘲:“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罢了,你何苦如此?”
苏沅要那些东西自己用不上,多是给端阳郡主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