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年辛苦,说是为了朕,其实不如说是为了您的无上荣耀,何必牵强附会?”
“今日高坐在这宝座上之人倘若不是您的亲儿子,您哪儿来的权柄为自己昔日的旧情人如此奉献?”
皇上面带失望地松开了手,讥笑摇头:“对了,朕今日前来,还有一事想告之母后。”
“您珍藏在书房中的那幅画,被朕拿去给闫修看了。”
他神色微妙地顿了顿,片刻后才在太后无声紧张地注视中轻哂道:“只可惜,您珍藏了几十年的宝贝,闫修似乎并不记得那东西出自何处。”
太后闻言浑身一僵难得地露出了茫然之色。
皇上见状无声冷笑。
他轻轻地说:“可惜了,您珍之重之多年的心意,在他人眼里,什么也不是。”
“儿子见了,都替您觉得惋惜。”
不等太后回神,皇上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地对着太后躬身道:“母后劳苦多年,于国于朕深恩无限,朕不忍您年老仍心系国事,故而往后您在宫中静心修养即刻,外事就不劳您烦心了。”
“儿臣告退。”
“站住。”
“你站住!”
“哀家命你站住!”
……
身后太后怒吼不断。
皇上脚步却半点没停。
走出了太后的慈宁宫,皇上脚步微微一顿,抬手一招,身后即刻出现了一个身影。
他垂眸看着眼前将谢不谢的花,淡淡道:“将那副画给闫大人送过去,帮朕转告他,他识趣些早些如了朕所愿,画中人尚能安稳余生,若是朕之所愿不得成,那就休怪朕不顾天家母子情面。”
身后之人应声而去。
皇上伸手将那朵花摘下来随手扔到了地上,合眸轻嘲。
“不合时宜的东西,本就不该存在。”
闫修身处牢狱多时,衣裳形容憔悴,却不见半点狼狈之色。
哪怕是在恶人无数的监牢中,他的身上也依稀能看到当年少年英才的清雅之姿。
天一见到他时,厌恶之余甚至忍不住生出了些许无用的感慨。
闫修多年难缠,的确是有缘由的。
见门外来了人,闫修轻声一笑,淡淡道:“大人是来送我上路的?”
诸罪皆下,闫修本以为皇上会早早地了结了自己。
可谁知与他一党之人死了遍地。
关于他的处置却迟迟未下。
饶是他自诩洞悉皇上心性,也不得不承认,此时的天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可以看得穿的少年了。
天一将他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冰冷的嘲笑,冷冷地说:“闫大人猜错了,小的只是来给你送一个旧物罢了。”
闫修闻言抬眉。
天一将卷成筒的画从塞了进去,闫修拿着画的手不知为何有些颤抖,展开画卷看清画上之人,瞳孔更是无声狠狠一缩。
天一面色冰冷地看着他,不带任何感情地说:“皇上最是爱惜老臣,也顾念多年君臣情分,关于大人的处置为难多日,至今难下定论。”
“大人要是还顾念与皇上多年的情分,想来就知道该如何做,才算是不辜负皇上的这片心意。”
闫修紧紧地盯着手上的画,过了半晌才哑声道:“这是皇上的意思?”
天一耸肩:“不然你以为呢?”
太后深藏于宫中的画,满天下除了皇上,谁还能有本事拿到手?
画轴在此,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