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中弥漫的都是难言的尴尬。
吴川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小声道:“冬青姑娘歇下了?”
苏沅要笑不笑地嗯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吴川尴尬地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将带来的一个小箱子拿了出来,说:“冬青姑娘初来乍到,想来所需花银子的地方不在少处,我没什么好表心意的,这里头装着些可用之物,少夫人若是不嫌弃,就帮在下转交给她吧。”
苏沅意味不明地看了那箱子一眼没接话。
吴川越发尴尬,低声道:“银钱之物少夫人想来也不缺,只是……”
“这到底是我的一番歉意,望少夫人成全。”
为冬青之事,苏沅和吴川起过冲突。
眼前的吴川与当时的吴川相比,可谓是判若两人,拿着放大镜只怕也找不出半点相似之处。
苏沅略带意外地打量了他一眼,好笑道:“怎么出去了一趟,还学会说人话了?”
“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吴川无奈苦笑,叹道:“少夫人何必戳人痛处?”
“年少轻狂妄为,所铸苦果今日尽数在尝,我生也是人,何来不可有忏悔之意?”
过了狂妄的年岁,目睹了所行的后果。
所尝苦楚无处可说。
吴川能做的,也只能是想法子让刘家遗孤活得更好些。
除此外,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苏沅难得的没与吴川呛声,示意秋实将他手中的箱子收下。
吴川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低声说:“还有就是,少夫人将这东西给她时,就不必说是我给的了,我怕……”
“怕她不收。”
苏沅懒洋洋地摆手说了句知道了。
她绕过吴川要走,却听到他说:“南家的旧案可翻,冤情可陈,少夫人您说,过去了很多年的旧案,还有机会说清吗?”
吴川没直说是谁。
可苏沅却瞬间领悟到了他话中的另外一层深意。
想到孤苦多年的冬青,苏沅无声轻叹,幽幽道:“白日在顶,天光在即。”
“既是有冤,哪怕经年已久,只要人心不弃,也定是可陈。”
“雾散了,再黑的天,也会亮的。”
“只是……”
苏沅意味深长地侧头看了吴川一眼,笑道:“她家的冤清了,你的罪可就再也遮不住了。”
“你想好了?”
吴川洒然一笑,耸肩道:“那又如何?”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的,我也该如此。”
苏沅笑笑不言,带着满头雾水的秋实静静离去。
吴川静立许久,望着冬青所在的院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去付出该付出的代价,或许……”
“你就可看我一眼了吧……”
苏沅安置好了冬青,回到卧房正好撞上了听闻林明晰伤重急匆匆赶来的林慧娘和林传读。
事发突然,苏沅和林明晰都没来得及跟他俩通气。
他俩原本在寺里祈福,按前几日的安排,要明日才回来。
可城中动静闹得太大,连寺中清修之人也听到了风声。
与林慧娘相熟的人跟她提了几句,林慧娘拽上林传读片刻不敢耽搁的就赶了回来。
他俩惊魂动魄的冲家门,进屋却看到了好好的林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