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耀喂欢喜喝了两口银耳汤,把空碗随手放回桌上,“好在严琮的最终判决已经下来了,杖三十,流放三千里,也算对严瑕的在天之灵稍作安慰吧。”
欢喜不由得蹙紧眉尖,“杀人偿命,何况还是对自已的手足下手,怎么只判了流放?”
明耀无奈地微微摇头,“京兆府报上去的时候也是判的斩立决,只是被刑部驳回了,理由是严瑕是庶出,嫡子杀庶弟是可以从宽发落的。”
嫡庶有别自来如此,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家一户,嫡庶如果不能分明,都是会出大乱子的。
欢喜自已也是嫡出,自然更加没有立场去反驳这条法规,只能长叹口气,低声安慰自已,“严琮养尊处优惯了,流放三千里只怕比斩立决更让他难受,活该。”
裴彦接到明耀捎给他的信,得知严琮的判决结果后,把自已关在书房里一整天,谁的面都不肯见。不过出来之后神色似乎松快了许多,眉宇间的浓浓郁气也散了很多。
裴彦从小到大都是裴家的骄傲,谁成想参加秋闱前出了严瑕的事,之后虽然也考取了功名,并且进入了官场,但是裴彦的名声却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每每被人提起时都会加上一句:“裴彦啊,就是那个跟严阁老的孙子有私情的那个。”
裴彦的父母恨他不知洁身自爱,却更心疼他,虽然从他回京后一直待他淡淡的,却时时刻刻关心着他的衣食,看到他那副万念俱灰行尸走肉的模样怎么可能不着急?
如今终于能感觉到他恢复了点年轻人该有的朝气,不由得都暗暗松了口气。
严琮被押送离京的那天,裴彦特意起了个大早,站在墙门外的山坡上等着,目送着他披枷带锁步履蹒跚的走远,才收回目光,一步一步慢慢走回京城。
第二天带上提前准备好的香烛纸钱,和他亲自写的一篇悼亡诗,去给严瑕上坟。
裴彦事先给几位曾经的同窗好友发了帖子,邀请他们同来,结果只有明耀带着小吉祥来了,其他人都没有出现。
裴彦对此倒是表现的很是平静,只是香烛点燃后,边添纸钱边轻声说:“原本想请几位好友一起来看你,让你知道大家还没忘了你,可是他们都不敢来。你别怪他们,他们就算不在乎自已的名声会被我们连累,还要顾及着家里人。
其实你也是被我连累的,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如果当初不是我先缠着你不放,你也不会同意跟我在一起。如果不是那天我扔在你一个人在树林里,严琮也不会有机会伤害你。
严瑕,我多想不顾一切去陪着你,可是家父家母年事已高,我实在不忍心让他们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