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大郎猛然回过神来,去抓郭二郎却没抓住,被他一溜烟跑了,连忙快步追上去,压着声音叫他:“二郎回来,母亲正病着,你现在去说这事不是让她病上加病吗?”
不知道郭二郎是真没听到,还是他的声音实在太小,总之转眼间人就转过了月洞门,郭家大郎追过去的时候,郭二郎已经进了正屋的门。
看着犹自晃动不止的深蓝色半旧门帘,郭家大郎停住脚,缓缓蹲在了地上,双手狠狠揉了两把脸,才拖着脚步也进了正屋。
郭太太一个下午上吐下泄,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吃了章太医的药好不容易肚子里不闹腾了,脸色腊黄萎靡地躺在床上。
郭二郎一头扑到郭太太床上,一行哭一行说,把公主强行给他谋取功名并且安排了差事,又指使恶奴羞辱他的事说了。
郭太太又急又气又怕,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眼前一黑又直挺挺躺了回去,郭二郎吓得抱住郭太太的腰身,连声唤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长兄畏惧公主不肯为儿子做主,您可不能再出事了,不然更没人管儿子了啊。”
郭家大郎一步迈进来,正听到郭二郎的话,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却也顾不得理会他,两步冲到郭太太身边,轻声呼唤郭太太。
郭太太只是一时气血不顺,很快就苏醒过来,睁眼看见郭家大郎,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痛声说:“二郎说的可是真的?公主怎么可这样般欺负人?是不是你媳妇跟她说了什么?我当初就说这种高门里出来的女子娶不得,如果不是有什么毛病,好好的官家小姐怎么会嫁到我们这种人家来?”
郭家大郎嘴里泛苦,又不知该如何解释,难道要告诉郭太太,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其实是个冷血无情的草包?郭太太听到这样的话非气死不可,于是只能柔声安抚:“公主也许只是好心,二郎年纪小没经过事,一听到消息就吓坏了。娘先别急,待儿子去请教公主身边的姐姐,问清楚再做打算不迟。”
郭二郎却又在旁边开始跳脚,“分明就是你胆小怕事不肯为我出头,由着我被一个小丫头欺负,现在你又来哄娘,分明就是想混过去不帮我了。我不管,我就不去翰林院当差,我也不要那个破孝廉,先生说我聪明,将来必成大器,娘啊,您让大哥去跟公主说去,我不要那个孝主廉。”
郭太太急得眼前发黑,用力拍着床沿哭骂郭家大郎:“我把你们从小拉扯大,却没想到养出你这样的软骨头来,公主就可以欺负人吗?大不了我们全家跪死在御街前,也不能受这样的窝囊气。
你却把你媳妇叫来,我亲自问着她,我郭家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她要这样害我们?”
郭家大郎担心郭太太真被气出个好歹来,又拦不住郭二郎,七尺高的汉子也不禁被急得落下泪来。“母亲先别生气,好歹要顾着自已的身子,若是气出个好歹来让儿子们怎么办?
白氏方才动了胎气,吃了药在床上躺着不敢动弹,二郎过去实在是不合适,公主的婢女拦着也不算错。
关起门来都是一定人,有什么话不好说的,母亲先养好身子,有什么话过两天再问白氏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