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程就是一个史官一样的讲解着大明的历史,道:“谁又曾想到,后来边境瓦剌公然入侵。英宗朱祁镇年幼,他乃是一个在稳定环境中长大的,他又怎么能理解战争的残酷,却又惑于宦官王振之谋,居然自封‘大将军’,亲征瓦剌,随酿成了震惊明廷的‘土木之变’。‘土木之变’,使得朱祁镇成了瓦剌的阶下囚,就像是当年靖康之变,大金朝俘获了宋徽宗宋钦宗一样。幸好朝中有一位能力挽狂澜的于谦,拥戴朱祁钰为帝,称为代宗景帝,稳定了民心,才使得明王朝维持了稳定的发展局面。若是不然,想来当今大好河山,早已经不知道是谁的天下。”
大玉儿听父辈们谈起过“土木之变”,点头道:“瓦剌也是属于我们蒙古的一支。我听父亲说起过这个于谦,据说他刚正不阿,写下过什么很有名的诗词。”
范文程点点头,接着道:“‘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一首〈石灰吟〉就像是于谦一生的写照。言归正传,当景帝朱祁钰死后,英宗朱祁镇复辟,继而又一次坐上了皇帝的宝座,但是他却记恨朱祁钰和于谦,将于谦杀害抄家。朱祁镇之后的宪宗朱见深,孝宗朱佑樘,武宗朱厚照诸朝,除了孝宗朱佑樘略有振作外,其他几个人多懈怠政事,社会矛盾日趋加剧,使得大明王朝开始逐步走上了衰败之路。以至于到现在,大明王朝内忧外患……”
范文程见到此,不仅长叹一声。叹息大明王朝,大厦将倾,不知将何去何从呢?谁又能够取而代之,建立下一个王朝呢?真的就是那后金满洲鞑子皇太极吗?他的八旗铁骑是否能够重现当年金主完颜阿骨打的勇猛呢?
这一声叹息,也是在为自己而叹息。自己又将何去何从呢?总不成要留在这科尔沁草原,整日给这大玉儿讲解历史故事?
大玉儿似乎并没有能够理解范文程心中的想法,开口却问道:“据说,明朝中期开始,做皇帝的都不理朝政,那么他们又都做些什么呢?难道他们整天就知道吃饭睡觉吗?”范文嫣却是一笑,也问道:“是啊,大哥,当皇帝不理朝政,那么为什么还要做皇帝呢?”
范文程哈哈一笑,道:“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宪宗朱见深算是一个太平天子,但是他却迷恋上自己祖母孙太后的一名宫女万贞儿,就像是走火入魔了,竟然册封了万氏为贵妃,这可是仅仅次于皇后的封号。为了这个万贵妃,朱见深在大婚后竟然废掉了原配的吴皇后,还差点让自己绝了后,差点让大明江山没有了继承人。”
大玉儿顿觉好笑,道:“想不到宪宗皇帝还是个痴情的人呢?”范文程道:“如果说真正的痴情,那就算是孝宗朱佑樘了,他只娶了一位皇后,此外并无嫔妃。宪宗朱见深虽然是个太平天子,但是却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内廷权阉汪直,梁芳气焰嚣张,外廷大学士万安与万贵妃兄弟万喜,万通,万达等沆瀣一气,朝廷内外纲纪不明。宪宗又设立了西厂,与锦衣卫东厂并称谓‘厂卫’,连兴大狱,兼并土地,朝野上下怨声载道。”
范文程又道:“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孝宗继位也烧了三把火,肃清乱局。弃佞臣,选怀恩,用王恕,史称‘弘治中兴’,孝宗本人也被称为是‘中兴令主’。学者朱国桢曾说:‘三代以下,称贤主者,汉文帝,宋仁宗,与我明之孝宗皇帝。’也就是说,夏商周三代以来呢,能够称的上贤明的君主,只有汉文帝,宋仁宗和明孝宗三人而已。”
大玉儿道:“这个评价对于明孝宗来说,确实很高啊。”
范文程接着道:“再说武宗朱厚照,武宗好动,又受到以刘瑾为首的八个太监蛊惑,住进了皇城西北的豹房。豹房之内,美女如云,武宗似乎不满足,令左右广为进献,甚至强抢孕妇。豹房玩腻了,武宗却又游幸西北,在宣府建镇国府,自称‘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还和蒙古小王子部大战一场。”
范文程认为,明朝庭皇帝不务正业,似乎从这朱厚照开始。
他又道:“从西北回来后,又酝酿南巡,但是这次南巡却要了他的命。南巡中武宗在清江浦垂钓,不慎落水受寒,身体每况愈下。次年就病死于豹房。武宗是一个复杂体,他贪杯好色,尚兵无赖,行事荒谬不经,但是处事却刚毅果断,还能礼贤下士,痴情于艺妓,他的一生,还是留于后世评说吧。”
范文程继续道:“武宗纵欲过度,却无一儿半女,世宗朱厚熜以外藩入继大统,但是他沉浸于修道斋醮之事,号为‘钱痨’的严嵩,夏言等佞臣专权,社会矛盾加剧,内忧严重,外患也是只多不少。”
范文程看着脚下的土地,道:“鞑靼不时南下骚扰,令朝廷痛苦不堪,倭寇入侵东南沿海,而番邦外族人又窃取了南疆港岸澳门。当时京城儿童传唱‘嘉靖嘉靖,家家干净’。穆宗朱载垕继位,对外关系和民族关系上发生了两间大事,就是‘隆庆开关’和‘隆庆合议’。”
范文程讲起历史,开始停不下口,道:“明朝建立之初,太祖皇帝为了制止倭人进犯,就实行海禁。严格规定,沿海之地内迁三十里,不许沿海渔户出海捕鱼。但是沿海为生的居民为了生计就只能走私,并且勾结海盗倭寇。穆宗选择福建月港,设置专门的管理机构开放海禁,允许私人出洋进行对外贸易。‘隆庆合议’想必你也是听说过的,就是册封俺答汗味顺义王,修建了归化城,明朝和北部的蒙古诸部维持了长时间的册封和贡市关系,稳定了北部边疆。”
关于俺答汗和三娘子的事情,整个蒙古部落都是熟识的。
范文程却叹一口气,道:“但是穆宗却是一个短命的皇帝。虽然在位六年,但是却使朝廷摆脱了贫弱局面,百姓也都得到休养生息,国家积累了财富,社会相对稳定。这些都为神宗的万历朝改革和社会发展奠定了坚实的政治经济基础。一代名相张居正辅佐幼帝神宗朱翊钧,大刀阔斧的发展了改革,经济上实行‘一条鞭法’,军事上制订了‘东制西怀’的战略,富国富民,安定平稳……”
范文程讲到此,却又是一声叹息,道:“但是万历十年,亲政的朱翊钧开始了对张居正的政治清算,追夺了张居正的官阶,刨坟掘尸。真是在这一年,后金主努尔哈赤起兵征尼堪外兰,克图伦城,发动了对明朝的进攻。”
杨先开虽然距离大玉儿有些距离,但是科尔沁草原地广空旷,范文程的声音也并不低,字字句句也传入耳中。但是他却并没有开口,也像是一个听众一样,悠闲的听着故事。
很长时间,都是杨先开讲些故事给大玉儿听。但是像范文程这样将整个大明王朝历代皇帝都讲解分析,他也得第一次听闻。
范文程清清嗓子,道:“神宗之后,光宗朱常洛沉湎酒色,继位一月便去了西天见佛祖,天启皇帝朱由校是好木匠活计,仿佛就是鲁班再世,朝政有大太监魏忠贤和乳母客氏把持,魏忠贤结党营私,排除异己,忠臣义士无不受到打击。而客夫人却又贪婪毒辣,常借天启之名搜刮朝廷重臣。而朝中奸佞之臣为了迎合客夫人,却又将罪恶的手向下延伸,造成各级官吏都成了中饱私囊的大贪官。最痛苦的却是那些黎民百姓。”
范文程抬眼看着辽东方向,道:“建州女真崛起,努尔哈赤统一满洲部族,建立后金国,建立八旗,大举进攻,更加深了明王朝的危机。”
大玉儿听到范文程竟然对大明君主的事了如指掌,心中暗生敬佩之意,开口赞道:“没有想到范先生知道的如此之多。以后还要请范先生多多的指教啊。”范文程相视一笑,道:“那里,那里,读史能让人明事理,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他们身后的那位身穿甲胄的青年却没有说一句话,就像是一个私塾听课的孩童,听的津津有味,也不时的冥思苦想一下。
忽听得一声尖利的叫声,众人看去,只见的一只苍鹰从高空俯冲而下,掠过地面又飞了起来,利爪处却还抓住一件白色之物。
身穿甲胄的年轻人便搭弓射箭,只听的“嗖”的一声,利箭离弦射向苍鹰。杨先开脸上也是一笑,见那年轻人搭弓射箭,动作麻利,出手迅捷。他也急抽一枝箭,纵身跃起,搭弓射箭,“嗖”的一声,利箭也离弦远去。
两支箭一前一后直射向苍鹰。
只见的苍鹰扑腾两下翅膀,便一头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