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开口问道:“师爷,这有何不可?十条狗养不起,难道我还养不起这么一条狗吗?”施大宣看着周应秋,微微一笑,道:“元帅,周应秋依附投靠的都是什么人,你可要想清楚?魏广微也好,冯铨崔呈秀也罢,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魏忠贤就更不用说了,能狠心将自己阉割的人。一个太监而已,能好到那里去吗?掖廷之内,知有忠贤不知有皇上,都城之内,知有忠贤不知有皇上。宫中,府中,大事,小事,无一不是忠贤专擅,到让天下人反觉皇上为名,忠贤为实。难道元帅还想和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争一条狗吗?”
郑芝龙点点头,觉得施大宣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道:“委鬼当朝立,茄花满地红。魏忠贤和客氏妇人勾结,当真是祸国殃民啊。”
周应秋跪在船上,给郑芝龙磕头道:“请大元帅高抬贵手,饶过小人一条狗命,小人愿将这批粮草拱手让给元帅。”
陈鼎抽剑在手,直抵周应秋胸前,骂道:“欺软怕硬混账狗东西,这些粮草本就是我们的,还要你来送吗?”陈鼎又对郑芝龙道:“元帅,我们就替天行道,杀了这恶徒,省得他回到京城,又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祸害好人。”
施大宣却阻止道:“陈将军不可义气用事,我们还是放他回去。我们总要给皇帝老儿和老太监魏忠贤一个薄面。杀掉这样一条狗,会脏了我们的手。”陈鼎看着郑芝龙,又看看施大宣,惊问道:“元帅,放他回去?如此岂不是放虎归山,如果魏忠贤记恨我等,派兵征剿,那岂不是麻烦吗?”
郑芝龙哈哈一笑,道:“我就是要让魏忠贤这个老太监知道,在这东南各省,在这片茫茫的海域,知道有我郑芝龙却不知道有魏忠贤。朝廷都奈何不了我们,难道我们还怕魏忠贤派兵镇压我们不成吗?”
施大宣道:“陈将军,这里就是海上的梁山,我们就是替天行道的好汉,如果魏忠贤这条老狗敢来,这片海域就是他的墓场坟地。”郑芝龙哈哈一笑,开口道:“满洲鞑子进逼山海关,高迎祥在川陕起兵,朝廷尚且应付不来,哪还有心思精力来对付我们。且让我们逍遥在这天地间。”
周应秋早已经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也不想知道他们以后的行动计划,他现在就想马上离开这里,活着才是最大的幸福。
周应秋心底更是如明镜,魏忠贤绝对不会为了辎重粮草而轻易的发兵征剿郑芝龙。且不说现在全国之兵都在抵御满洲鞑子和追剿匪患。即便是还有更多的兵力可以支配,但是全国却又有多少将兵熟悉海战呢?
郑芝龙看看倭寇留下的小舟,捏捏周应秋的脸,对他道:“我今天也看你的手艺,既然你帮我们筹措了如此多的粮草,我们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今天暂且留下你一条狗命,能不能活着,就看你自己的命了,周小狗。你就划着那条小船,也算是我郑芝龙有好生之德……”
周应秋在屠刀下捡回一条命,那还能够听得郑芝龙的言语。他就跳上小舟,轻摇船橹,没有方向的划向了远方。郑芝龙等人见到周应秋的狼狈相,都是哈哈一阵大笑。施大宣开口笑道:“哈巴狗至少会狗刨,却不知道周应秋这条野狗会不会狗刨啊?若是翻船跌入大海,喂了海王八,就没有人回京城报信了。”
陈鼎冷哼一声。他是郑芝龙手下第一高手,熟识天文地理,精通行军布阵,却看不惯施大宣。
他向前走两步,掀开船舱布帘,一位赤身裸体的漂亮女人就躺在地上,她的身上已经被抓的有了很多道伤痕,她的下体还在流血。
陈鼎感到一阵心痛,退一步,对郑芝龙道:“元帅,船舱里有个女人。我们怎么处理?”郑芝龙和施大宣走进船舱,看着眼前的一切,更是令他们心内一惊。
郑芝龙对陈鼎开口道:“陈将军,你不是学过医吗?你先瞧瞧。”陈鼎脸露难色,道:“元帅,你这就是要看我笑话了?我原本学过的本是兽医,医马治牛我倒是在行,确实不知道这妇人的病怎么处理吗?”
施大宣哈哈一笑,开口道:“死马当成活马医吗?现在给你一个锻炼学习的机会。放心吧,我们不会告诉嫂夫人的……”一句话说完,陈鼎的脸上成了酱紫色,但是郑芝龙却是笑开了花。
施大宣难掩脸上笑意,接着道:“据我所知,嫂夫人可是虔诚的佛徒,更兼有一颗菩萨心肠。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陈将军岂可袖手旁观呢?若是嫂夫人知道你袖手旁光,定然生气……”
陈鼎无可奈何,心底却不知暗骂了施大宣几千几百遍。见到郑芝龙并没有过多言语,也只能够“死马当成活马医生”。
郑芝龙转身走出船舱,站在船头,一声令道:“收船返航。”胜利的号角顿时又响了起来,粮船就调转方向,驶向深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