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陵看着屋外的雪说道:“这场雪来的正及时,多下几天,咱们少说也能推迟半个月的行程。”楚王妃又念叨秦陵:“一个男子汉家,没一点出息。利落的出去把什么事情办清楚了,一味推脱下去,事情最后还不在你头上?”秦陵不相信的“咦?”一声,一把把楚王妃扛在肩上。楚王妃尖叫一声问道:“你干什么?哎呀你讨厌。”
秦陵扛着楚王妃去王妃的屋里,边走边说:“你和姐姐她们是不是串通好了的?最近一个一个轮着给我使性子发脾气。”楚王妃正色说秦陵:“你放我下来,好好走路。这样让人看见成何体统?”秦陵说:“深山老林的,要什么体统?”楚王妃也调皮起来,威吓秦陵说:“我可要喊叫了,喊的大家都知道。”秦陵说:“你尽管把嗓子喊破了,看谁来救你。”一径扛着楚王妃回屋。
午后秦陵醒来,和楚王妃去许灵儿的屋里。任中凤几人围着炉子说闲话,秦廷敬也过来这边了。屋内暖气融融,任中凤几人只喝酒,没有下酒菜。秦陵从柜子里取出他打猎穿的皮袄和长靴换上。特地对楚王妃说道:“大姐姐你们坐着,我去山里给你们找点野味下酒。”楚王妃说道:“天黑以前回来,打不着就算了,别走远了。”
秦陵应着说:“我知道。”许灵儿笑着端过两杯热酒来,喂秦陵喝下去。秦陵亲一口许灵儿笑说:“等着,我去给你们找下酒菜去。”许灵儿给秦陵吐吐舌头坐回去。楚王妃又过来给秦陵倒饬了一番,秦陵拿着弓箭出去了。
外面雪珠儿已经变成鹅毛大雪了,秦陵心里寻死这是老天爷也不愿他去关中,特地降了这一场雪。地上积雪已经有半尺来高了,秦陵踩着积雪到溪流边。溪流已经开始解冻,常有花鹿来溪边饮水。秦陵顺着溪流往上游走去,走出几里地,在溪流边找到了一处鹿蹄印凌乱的雪地。雪地上一行丈宽的鹿蹄印径通向深林中,这是刚踩出不久的蹄印。
秦陵顺着蹄印找下去,走了一个多时辰,远处一群花鹿正在刨食雪地下的干草。秦陵蹑手蹑脚的接着大树的树干的遮掩,慢慢靠近鹿群。鼻子给杉树叶子扫了一下,禁不住一个喷嚏,鹿群鸣叫着逃走了。又是追赶,偷偷靠近。靠的还不够近,就给鹿群发觉逃走了。秦陵再次追赶鹿群,看看天色渐黑,鹿群像逗弄秦陵似得不远不近的在前面跑出一程就低头吃刨雪,吃雪地下的干草。
秦陵已经追出很远了,要空手回去又不甘心。一直追赶到夜色浓了,秦陵能够靠的足够近了。他接连得手,一箭射死一头鹿。打了四头肥大的雄花鹿,秦陵也不贪心,觉着够大家吃几天了。生长在深山中的他信奉着万物有灵,君子当取之有节的信条。他折了一根桦树杆做成扁担,前面挑着两头,后面挑着两头,一手握着一根点着的桦树枝,在大雪中回剑阁去了。回到剑阁已经是更初时分了,任中凤裹着被子在床上坐着,许灵儿和楚王妃都没睡,在屋内焦急的等待秦陵归来。
秦陵推门进屋,楚王妃先抱怨起来:“给你说了早些回来早些回来……”又埋怨秦陵杀生太多,说打一头来开开荤就好了。一边给秦陵扑棱身上的雪花。任中凤裹着被子下床说:“阿弥陀佛,可算回来了。大姐姐捂热的被我怕都冷了许久了。”秦陵笑道:“大获而归,明日开剥还是这会就开剥?”任中凤说道:“这会可没兴致了,明早再说。”看四头肥大的花鹿倒也很是欢喜。
秦陵看任中凤敞着衣衫,双手塞进任中凤腋下暖手。任中凤冰的几乎跳起来,只叫:“喔喔喔,小陵子。”她咬着牙不敢动弹。浑身一颤,使劲夹紧胳膊,闭起眼睛来。秦陵又把脸凑到楚王妃脸边,贴着楚王妃的脸取暖。楚王妃轻轻在秦陵脸上打一巴掌说道:“快吃饭,吃完了我给你洗洗澡。饿了吗?今儿一天没吃东西。”第二天早上,秦陵惦记着鹿肉,早早的起床。许灵儿一条胳膊搭在他的脖子上,一条腿压在他肚子上,像只螃蟹一般四仰八叉的占着大半个床。
秦陵小心的取开许灵儿的胳膊和腿,下床将四只花鹿担去师弟们那边,交给师弟们开剥。外面依旧是大雪飞扬。才用过早饭,师弟们就来向任中凤要卖酒钱。一个师弟把四张鹿皮往地上一扔,让任中凤出个价。任中凤出了二十两纹银,师弟们要下山去买酒。任中凤嘱咐师弟们:“那些无赖武人们寻衅你们别一味忍着,他们敢出手你们就还手。别闹出人命就行。”
师弟们答应着,因怕买到的东西给抢夺了,三十余名弟子声势浩大的下山去了。少了三个孩子,虽然大家兴兴头头的张罗着,却没有那等喜庆热闹。天气一直阴沉着,时不时的就下一阵雪。秦陵暂且不用忙着去关中的事情。几天时日,几人日日围着火炉,就着鹿肉喝酒。秦陵甚至有些怀念许府的几个姨娘了,给任中凤几人笑说:“这样的场合里少了几个姨娘真是煞风景。”可煞作怪,这场大雪下了半个多月,还不见有停歇之意。
秦陵隔几天就出去林子里打几只松鸡,捉几只兔子,拿回来下酒。楚王妃一边责怪秦陵又杀生,一边也爱吃这些野味,日日跟着任中凤几人喝醉才罢。大雪放晴以后秦廷敬心里也不安起来,催促秦陵早些去关中。等了几天,地上积雪消融干燥了,秦陵这才开始分派去关中的事情。秦陵挑选了二十名师弟,跟随他和许灵儿去关中。余下的弟子留在剑阁,和任中凤镇守剑阁。
几个师弟预先下山去租赁客栈的马匹,又不免宴饮一番。这几天天气晴朗,秦陵和许灵儿打算第二天启程去关中。晚上秦陵和秦廷敬几人围着桌子小饮,秦陵意态懒散,实在不想动身。他对大家笑说:“老天爷都下了这许多天的雪,来阻止我去关中。我猜这回去关中,多是凶多吉少。”楚王妃嗲着责备秦陵出门说不吉利的话,秦廷敬说道:“我猜你和灵儿倒没事,听说这几天山下那些武人们越闹越凶了,这是卢定天要发难的征兆。若是等不到下次给他送银两以前他就发难,咱们这边倒是颇为可虞。”
秦陵笑道:“清明就要到了,咱们不如借着清明的由头给他送过去几千两银子,就说手孝敬卢盟主给他老仙人烧纸的烧纸钱。卢定天只要松一口气,等楚王大军去嵩山,咱们就算是躲过这一节了。”大家给秦陵说道笑起来,秦廷敬笑道:“已经送不起了,再送就得拿灵儿和姑娘的私房钱了。听天由命吧,反正咱们说走也就走了,留下这座空院子,任他卢定天爱怎么地。”
任中凤笑问大家:“你们听说过人情礼节上有送这烧纸钱的吗?”叶卿卿笑说:“丧礼上搭的财礼可不和这烧纸钱一样?”任中凤笑道:“那他卢定天早点死了,咱们送他一座金棺材也行。”任中凤头一动,满头的短发就齐刷刷的摆动,秦陵看着很是好看。看任中凤笑的舒畅,对任中凤说道:“凤儿你笑什么?我这趟从关中回来了就娶你过门,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任中凤笑着看秦陵,秦陵改口说:“姐姐你笑什么?”任中凤笑道:“都不想玩这把戏了,过门了还得给灵儿当侧房。”秦陵说道:“那怎么使得?姐姐得风风光光的嫁进来,给我当小妾。以后行动处也名正言顺了。”任中凤点点头笑道:“那你去了早些回来,奴家在这里专盼。”秦廷敬给秦陵叮嘱去去关中的诸般事宜,叮嘱了一番,叶卿卿先不耐烦起来,混话乱搅起秦廷敬。
秦廷敬对许灵儿说道:“灵儿你备下纸墨,我给长安未央镖局的总镖头修封书信,你们去长安以后先去未央镖局那边。他们的总镖头葛长风和我颇有交情。你们在那边有什么难处,葛总镖头会替你们打点的。”许灵儿去了笔墨纸砚,让秦陵研磨。秦廷敬口授,许灵儿笔录。写好了,任中凤清清嗓子给秦廷敬念了一遍。秦廷敬放心不下,又叮嘱起秦陵来。又嘱咐秦陵带二百两银子当见面礼,给葛长风。
叶卿卿烦躁起来,拉着秦廷敬走了。任中凤和楚王妃又给秦陵收拾行李。第二天早上用过早饭,楚王妃也在秦陵耳边叨叨絮絮的叮咛个不住。任中凤和许灵儿先去给师弟们分发路上的盘缠。楚王妃支走瑞郡主,抱着秦陵深深长吻。秦陵说他此行怕凶多吉少,楚王妃不知何故也有种不祥之感。她很是担心秦陵。吻够了,秦陵提了包袱和宝剑,和楚王妃去议事大厅。秦廷敬又给弟子们嘱咐一番,大家送秦陵和许灵儿并众弟子出了剑阁。任中凤和瑞郡主又送秦陵一干人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