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陵矮着身子,一剑直取倒竖在擂台上的高亮胸前,这擂台上系是厚实的松木板所铺成的,高亮自上而下的一剑力道甚大,长剑刺如擂台上的木板中直没至柄。高亮眼见来不及拔出长剑,手握着剑柄,倒竖的身子陀螺一般滴溜溜一转,向秦陵踢了几脚。身子趁势往后跃出去。
台下众人看着都是高亮正和秦陵僵持之际,不知何故忽出险招向秦陵抢攻,只道是高亮求胜心切。台下秦廷敬几位武学名家,以及台上的秦陵却都清楚高亮是接不住秦陵软剑上的攻势,试图败中求胜,才剑走偏锋,冒险一搏。秦陵看高亮剑招不敌自己,手中长剑又脱手了,似乎胜负已分,无需再追击。他双腿盘着半蹲在地上,一手食中二指斜斜外指,一手晃摆的软剑指着高亮。
高亮退出去站在擂台边,有些迷惑的看着秦陵。秦陵看高阳没有再斗下去的意思,起身笑着向高阳作揖说道:“一点点小技末道,真让前辈见笑了。”高亮也作揖说道:“临敌以来,生平第一次给人打脱手中长剑,你赢了。”
高亮过去拔出插入地板中的长剑,又向秦陵一揖,转身下台去了,很有揖让而升、揖让而退的古君子之风。众人哄叫喝彩,秦陵也要下台,台下的许灵儿任中凤忙笑着摆手让他回去。秦陵心想:“东西掉在台上了吗?”走回去才想起该有人上台来打败自己,自己方可下台。
台下群雄稀稀拉拉笑一阵,一个披着大红袈裟的老和尚向擂台走来,是释宗要上台应战。少林寺作为东道主,怕没人上台应战。一有高手胜出,台下群雄不敢上台应战,便派出和尚们上台去热场。秦陵赢了一阵,看是释宗上台,虽然心里没底,却还是踌躇满志的要和释宗痛战一场。
他站在擂台东北角上,看着释宗走进擂台。一人说声:“大师少待,待不佞先战一场。”这人说着径从人丛中跃出,两个起落跃到擂台边。在一个起落往擂台上跃上去,长剑明晃晃的一剑刺向秦陵。
这人一身青衫,很是张狂的样子,也不通名报姓,从台下就向秦陵发招攻过去。秦陵认得这是岭南剑派的二当家,他也开门见山的一招“凤凰点头”,一剑点向那人。叮叮叮交了几剑,那人却翻身往后退出去。秦陵也不追击,提着软剑看那人时。那人身子长大,黝黑的消瘦的脸庞,两瓣厚嘴唇,看着有些猿猴的形容。
秦陵笑道:“剑阁秦陵领教。”那人向台下团团一揖,又向秦陵作揖说道:“岭南狄斯侯请教少侠的剑阁高招。”秦陵纳闷这些人怎么都只提剑阁,对自己无所许可的样子。上台比武也只是来领教剑阁剑法的,而不是和他秦陵过招的,明着是不把他这个小生后辈放在眼里。心中的不平激起了他的油滑气来,他抱拳笑道:“不到之处,请猴前辈指教。”
这人长的有几分猿猴模样,偏生名字里带着一个侯字。大家也不知道秦陵是故意叫错的还是无心之失。狄斯侯抱拳说道:“鄙人姓狄不姓侯,小小年纪这等剑法,还要我指教什么?把你剑阁最高妙的剑法拿出来,给我见识见识。”
秦陵怕喷笑出来,扭头看看身后的任中凤和许灵儿,两人也正对秦陵指点说笑。秦陵笑说:“小可修为有限,只好拿出浑身本事和前辈周旋了。”任中凤却知道秦陵是故意戏弄狄斯侯的,看秦陵又不正经起来,怕他在台上失态失言,说出什么憨话来,拉着许灵儿走开了。秦陵嘴上漫不经心的应着,心里却盘算这狄斯侯眼光锐利,已经看出自己和高亮过招没有使出最拿手的本事,看来剑法自然要比高亮高出许多。这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输了,脸上可实在搁不住。他攒着愁眉做了一个起手式,对狄斯侯说道:“前辈出招吧。”
狄斯侯说声“请”,平端着长剑,一招“仙人指路”,一剑向秦陵递过来。秦陵也跃身一招“金鸡报晓”,回敬狄斯侯。叮叮叮几声清响,双剑交了几招,狄斯侯脚下踏步向秦陵身侧游移,长剑攒刺劈削,向秦陵招呼。秦陵单手握剑,挥着软剑格挡进击。二十余招过去,秦陵出招应敌渐觉艰难起来。
看这狄斯侯剑招端方严正、纯正博大,和方才高亮那奇异的剑招相比,别是一番大家气象。心想这狄斯侯不愧大派出身的人物,高亮那自成一路的剑招看着凌厉诡幻,自己应付起来轻松裕如,毫无半点吃力之状。这狄斯侯只这二十来招,其威力攻势却抵得上高亮的几十上百招。秦陵言念及处,又蓦地想起交手分心乃是临敌大忌。他打起精神,奋力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