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黑夜的皇城之内,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寝屋,两个人影被昏暗的灯光映射在了窗户上,闪烁跳动。屋内,上官尧与其嫡传弟子上官秋白相对而坐,一场隐秘的对话正在进行。
“你是说仇百打算杀掉一个江湖人和一个小孩?”上官尧用着尖细的声音,询问着那天发生的事。
上官秋白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是的,师傅徒儿不忍看着他们惨死,无奈出手相救。”
“哎”上官尧长叹了一声,“你有侠义心肠是好事,也算传承了太白山的门派之风。但是咱们和那锦衣卫也算结下了梁子了。”
他顿了顿,忽而问道:“你可看清那个小孩的模样?”
“那小孩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留着一头短发,看样子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上官尧若有所思,“那小孩会不会就是徐春儿呢?为什么锦衣卫要兴师动众去抓一个小孩?”
“徒儿不知。”
“如果我在场就好了!”上官尧捶了捶桌子,十分惋惜,“我原先与那徐仲叔是挚友,他的女儿是我从小看到大的。”
“师傅”上官秋白欲言又止,他看着师傅的表情已经猜出了大半——徐仲叔与师傅是莫逆之交,他身陷“玉虎谣”之案,师傅比朝廷之中任何人都要难过,可是为了避免过多的麻烦,师傅只能装作漠不关心。
此次大案,朝廷之中暗流涌动,虽说太监不能干政,但是司礼监作为一个十分特殊的部门,倒是可以暗中调查朝廷各部的真实情况,这也是上官秋白他们此次出宫的目的。
上官尧目光如炬,道:“接下来的日子,你就暗中观察锦衣卫的动向,尤其是那个仇百,一定要盯紧他!那个小孩身份未知,锦衣卫想要抓她,当中必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无论她是否是徐春儿,一定要保护好,不能让她出什么意外。”
“是,师傅。”
“还有”上官尧说话的声音放缓了下来,强调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再和锦衣卫的人起冲突。咱们是宦官,要是他们在皇上面前说司礼监插手朝政,那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上官秋白听此,心中不禁感到后怕,还好仇百没有因为那天的事大做文章,不然不仅自己要掉脑袋,可能还会牵连到师傅。
他抱拳缓缓说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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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城北,风和日丽。
谷怀安永远是一副精力旺盛的模样,几乎从来不骑马,都是徒步走在前面牵着老马,慢慢吞吞地走,而徐春儿与李蕴宁则一起骑在马上,她们身体都很轻盈,老马载着二人走路也不算很吃力。
自出了扬州城之后,三人一马一直都向北而去,虽是漫无目的,但是却能远离江南,远离神翥山。李蕴宁身上的盘缠,足够三人在路上的花销,徐春儿也总算没有一直饿着肚子。
“怀安哥哥,你走累了吗?”马背上的李蕴宁关心地问谷怀安。此时已经是午时,日头高照,十分炎热,他们已经走了一上午了,水米未进。
谷怀安不语,继续自顾自地走着。
李蕴宁见他没有回答,于是又说了一句:“怀安哥哥,要不我们在前面休息会吧。”
但是谷怀安仿佛是没有听见一般,完全没有理会。
徐春儿为了缓解尴尬,试探性地说了一句:“大哥,要不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听见“弟弟”的声音,谷怀安猛地回头,问道:“怀远是累了吗?”
骑在马上的二人相视一笑,脸上满是无奈。
“嗯。”徐春儿点了点头,“我累了,我们就在前面的阴凉处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吧。”
“都听弟弟的!”谷怀安加快了步伐,牵着老马走向了前方的阴凉处。
此时的李蕴宁虽不说话,但是心中却有着一丝的失望。眼前的怀安哥哥让她感到十分的陌生,完全不是以前那个爱她,宠她,呵护她,眼里只有她的盖世英雄了。
在一棵大树下,谷怀安栓好了马,将铁枪靠在了树干上。徐春儿与李蕴宁也纷纷下马,选了一块柔软的草地坐了下来。
李蕴宁从包袱里拿出了烧饼和水,递给了他们。当她把烧饼递给谷怀安时,她又试探性地问谷怀安:“走了一上午,怀安哥哥一定饿坏了吧。”
谷怀安没有回答她,而是抢过了她手中的烧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完全不像一个正常的人。
李蕴宁轻叹了一声,露出了几分愁容。
徐春儿看着她伤心的模样,把手中的烧饼一分为二,递了一半给她,“宁儿姐姐不吃吗?”
李蕴宁勉强地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姐姐不饿,你吃吧。”语罢她收起了笑容,静静地看着谷怀安狼吞虎咽地吃着烧饼,眼神里满是忧愁。
徐春儿好似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道:“宁儿姐姐莫要担心,大哥他现在比之前正常多了,我刚刚遇见他的时候,他遇人就杀,十分癫狂。现在还好,还有一点正常人的心智。”
李蕴宁听此,收起了满面愁容,微微笑道:“你年纪这么小,又是女儿家,之前遇到那些危险的时候害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