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千岁气急骂道:“先帝没有公主,大楚的公主被人抢光了。老子在你这般大的时候已经是三品伯了,你再瞧瞧你,文不成武不就,一天到晚连自己的鸟都管不住,只知道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花老子的银子胡天胡地。”
贺弥儿以蚊呐般的声音嘀咕道:“你不也一样?”
贺千岁作势飞脚道:“你说什么?”
贺弥儿下意识闪往一旁。
贺千岁犹不解气道:“你要是争气,老子用得着那么辛苦吗?”贺家只得贺弥儿一个独苗,贺千岁接连娶了几房如夫人,数载不停耕耘,奈何春种一粒籽,秋来颗粒无收。
“再问你一遍,你真不知道昨晚是谁要杀杨临安?”
贺弥儿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要不我打听打听去?”
贺千岁挥挥手,“滚吧!这个月起月钱减半。”
贺弥儿刚走,贺千岁冲门外大声道:“替我把姬先生请过来。”
汤府。
太子少保汤至清躺在院子里一张软椅上,手里捧着本书,两个俊俏丫鬟一人替他斟茶,一人给他轻轻捶捏小腿。
汤望圣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汤至清眼尾都未动一下,口中道:“今天怎回来这么早?”
汤望圣从丫鬟手里结果茶盏,轻轻挥了挥手。一脸温淳笑意道:“没什么事就早回来陪爷爷说说话。”
汤至清合上书,摆手示意丫鬟退下。先接过茶抿了一小口,这才看向长孙道:“怎的?看不懂爷爷的落子了?”不等汤望圣开口他又接到:“你呀!不要学你爹,什么事情都想面面俱到。世上哪有这等好事情,所有便宜让你一人独占?你的心思爷爷知道,风陵公主高则高矣,未必是你的良配,娶进门也未必就是汤家幸事。那张首辅家的千金怎么就不合你心意了?”
汤望圣蹲下替他捶腿道:“爷爷,咱们不说这个,以你孙子的人品才学什么样的孙媳妇儿拐不回来?”
汤至清满脸堆笑,直点头道:“这一点随爷爷,嗯,你是想问爷爷为什么睁眼说瞎话,要不惜自污声名去指证那个叫杨临安的小子是吧?”
汤望圣老实道:“孙儿确实没想通?”
汤至清指了指一旁的凳子,“你坐起来。凡事有得必有失,没有谁能样样便宜占尽,即便是陛下也一样。”
“把杨临安送进大理寺狱是明眼人都看得懂的阳谋,爷爷不过是做了个顺水人情。至于自污声名?你我心知。要想有所图自然要适当的有所舍。”
“只是我也没想到居然有人闯进大理寺狱,要对杨临安下手。”
汤望圣点头道:“一旦杨临安遭遇不测,阳谋就变成说不清的阴谋了。没人能够预测道杨逢春的反应,恰巧赤霞使团在这时候进京。”
汤至清笑道:“所谋者大所见者远,同样所谋大者不拘眼前。隐忍和舍弃有时候不是懦夫,恰恰相反是勇者智者。你应该已经听说了,朝廷欲在边军增设都护一事,说说你的看法。”
汤望圣稍作思索道:“如今的几个藩镇,真正让盛阳担心的不过是西北、东北二州,两州经略却又都是先帝时的旧人,杨逢春更是在象州经营十数年,根深蒂固。陛下非是……雄才伟略之君,自然是既有远虑又有近忧。把杨临安送进大理寺狱是为了杨逢春答应朝廷的要求,在象州增设都护。可象州是杨逢春的地盘,就算他以这样的方式接受了朝廷的安排,也未必能让朝廷痛痛快快的得逞。……难道还有后手?”
汤至清淡然道:“有阳谋自然就有阴谋。你再说说这次赤霞人求亲,最终会花落谁家?”
汤望圣苦思道:“潞阳王?”
汤至清眯眼道:“为何?”
“潞阳王和陛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据说潞阳王几位郡主正是待嫁之年,还颇有姿色。”
汤至清暗中轻叹了口气,就势闭上眼道:“读圣贤书是没错,但自古做人做事的道理在史书和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