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喂饱了桃枝的杨临安盘膝而坐,闭上眼睛回想昨晚的胸藏激雷,要不是柯师公显灵,只怕已经着了李元振的道了。
和李元振交手后,体内气机成倍速在经脉窍穴中壮大流转,如果说昨夜以前是细流清溪,那现在已经有了大江长河的浑然气象。
他不知道这算怎么一回事?只能把它归功于柯白猿的内丹在他体内扎根并开始茁壮成长。
半刻钟后,杨临安再次进入似睡似醒的“入定”境界,桃枝安静的横盘膝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街上隐隐有衣袂带风声传来,转瞬到了寺狱外。
闻冠雪?
原来她是个面冷心热的师姐,可惜是修道之人,没法以身……报答她啊。稍一走神,杨临安顿时回到“现实”世界。不过他仍能清晰的感觉到房间外十丈内有六名狱卒,寺狱外二十丈远屋顶上的“本师姐”,还有几位若隐若现的好手游弋在寺狱周围。
盏茶工夫后,破空声接连而起。
杨临安手摸上桃枝剑柄。
首先入耳的是房外一连串的闷哼声,又来了!
杨临安来不及吐槽大理寺狱的守护防卫简直纸糊的,比勾栏窑子都不如,连个铜板都不用留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房门直接被劈开,纸片般倒往两旁,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如夜叉索命倏而站在了门口,冷冷的看着杨临安。
不是李元振!
来人没有藏头蒙面,四十来岁,一脸阴沉,手中拎着一根粗如儿臂的铁棍。
先下手为强,百试不爽。桃枝出鞘,杨临安连人带剑往来人撞去。
寺狱高墙外,本师姐衣袂飘飘立于对街一幢房子的屋顶之上,冷眼看着身前十丈外同样立于房顶的一名紫衣半老徐娘。
寺狱东南方向,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名灰衣人逛街般轻松走过来。
闻冠雪眉头轻皱,以她的眼力眼前三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如果是冲着杨临安来的,局面那可太糟了。糟归糟,她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忽然寺狱内传来“嘭”的一声,她终于色变,素锦剑化作惊虹往半老徐娘激射而去。
半老徐娘娇笑一声,“姐姐不陪你玩儿了,妹子长得这么俊,让别人来伺候你。”说时身子一扭,两把短刀从衣袖内滑出,交叉递出。
矮胖灰衣人停住脚步,和同伴同时看向两边巷子,三名黑衣人如飞掠出,一言不发直接开干。
半老徐娘架住闻冠雪一剑,身形暴退数丈,口中笑道:“三更半夜,哪来这么些不要命的?吴崖子,这小美人儿细皮嫩肉,我怕伤……”
她话没说完,素锦又到了眼前。
吴崖子手里的兵器是一根黑乎乎的软鞭,他手腕一抖软鞭硬成棍,疾扫向迎面而来的黑衣人,嘴里兀自道:“伤就伤了,一看就是雏儿,哪比得上你蝉月精有味道。”
半老徐娘蝉月精身子滴溜一转,双刀如两道闪电劈下。“去你娘的,老娘的洗脚水最有味道,你要不要?”
素锦抹过双刀,激起两声脆响和几丝火星子,闻冠雪借势后退,退至丈许腾空而起。这个女人连接她两剑,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还能一边和别人打情骂俏,可见确实不俗。
蝉月精抬头看向闻冠雪,微有些褶子的俏脸上露出凝重之色,不等对方扑击,双刀脱手旋匝过去。
素锦穿过双刀,发出“呜呜”的声音,接着光华暴涨,像一座瀑布倾泄而下,把半老徐娘笼罩其中。
空中的双刀被两根银丝缠绕,两边翻飞继而又回到蝉月精手中。
闻冠雪身形弹上半空,斜斜往街对面的寺狱高墙投去。
蝉月精则抛往地面,连退数步才站定,胸前衣衫被剑气震碎,露出里面的红兜兜和一片雪白的肌肤。她看也不看胸前春光乍泄,眼中闪过杀机。小妮子气机精纯是精纯,要是再磅礴大气一些,自己胸口要被她捅个大窟窿了。
闻冠雪踏足高墙,正欲翻身而下,忽然扭头。
杨临安背脊重重撞在墙上,整间房子像是晃了一晃。他伸手一抹嘴角逸出的血渍,狞笑道:“想杀小爷,就凭这点道行可不够。”
来人面无表情,仍旧牢牢把持着大门口,寒声道:“鸭子!”
鸭子?“你才是鸭子,你全家都是鸭子!”
“死到临头还嘴硬。”说时他踏前一步,铁棍直指,顿时房内气机激荡,如虎啸山林。
杨临安大喝一声,身子贴着墙壁浮游,接着脊背一拱,桃枝带着一抹白光砸向铁棍。
金铁交击,铁棍微微下沉继而往上一挑。
杨临安应声抛飞,铁棍如影随形,那架势是要将他一棍捅穿。
杨临安一口鲜血喷出,直接喷洒在桃枝剑身,快到撞破屋顶的刹那,一剑挥出。
他整个人撞破屋顶,在空中翻飞,仍不忘低喝一声:“去!”
来人只觉铁棍忽然变得重如千斤,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沛若汪洋的气机透过铁棍排山倒海的倒转而来,胸口如遭雷击的怔在原地。
寒光乍现!
一点寒星转瞬即至。
来人瞳孔急剧收缩,坚决而又艰难的稍稍移动身体,寒星自肩甲透体而入,“咚”的一声钉入他身后墙内。
闻冠雪扭头看去,她刚刚立足的地方,一条黑影鬼魅般从地面升起。
黑衣黑袍,发髻高挽,双手负后,看到闻冠雪脸上露出故人重逢的欣然之色。
闻冠雪失声惊呼道:“姬长生!”
姬长生悬停半空,扫了一眼街上打得正欢的几人,眯眼笑道:“咱们挺有缘,你跟我走,我替你收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