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很安静,隐约听见诵经的声音,这是杨夫人每日晨起礼佛的点,奶母请孙氏三人进屋坐,笑道:“婢子去叫夫人。”
孙氏说不用,等杨夫人把经念完无妨,反正也不是外人。不过杨夫人说了妹甥来了就叫她,奶母不敢怠慢,笑应几句还是要转身。
这时门帘一挑,杨夫人自己出来了,佛堂就在隔壁,她听见了。
孙氏嗔道:“又不是外人,我们自己坐会怎么了”
“也差不多时候了。”
杨夫人一身八成新的石青色袄裙,戴了一褐色抹额,居家打扮,刚从佛堂出来身上淡淡沉水檀香,“侍佛不在时候长短,在乎心诚。”
孙氏一听佛偈就脑仁儿疼,杨夫人礼佛刚起,腿有些麻,由侍女搀扶着坐下,她见了不由埋怨,“阿姐,要我说这冬日天寒,不妨少念半个时辰,心诚便可,”
“这怎一样”
杨夫人瞪她一眼:“不许胡说半道。”
说着喃喃:“菩萨莫怪,二娘不知无忌。”
孙氏只好也跟着告了罪,杨夫人才算满意,问:“怎这般早过来也不嫌冷。”
“想着下晌去朱雀大街呢。”
“哦,那用了午膳再回罢。”
“那行,”
姐妹说着,杨夫人看向韩菀姐弟,“元娘今儿也来了”
韩菀姐弟上前问安,她扶起,“不必拘礼,快坐罢。”
她素庄重严正,即便关系亲厚,韩琮在姨母跟前也拘谨得很,闻言乖乖被韩菀牵着坐下。
韩菀微笑:“谢姨母。”
“有些日子没见元娘了。”
杨夫人端详韩菀,笑道:“似长开了些。”
韩菀笑了笑。
她许久不来,话题少不得围绕她,说着说着,难免就说起她没空多来的原因。
说到这里,杨夫人还是不禁皱了皱眉头,到底仍不大赞同,“等商号理顺了,日后多吩咐管事就好。”
韩菀知杨夫人素重规矩,喜爱女子娴静端庄,知道说不通,她也没说什么,只笑笑“嗯”了一声。
孙氏忙道:“还不是那曹凭等除去此人就好了。”
她面露黯然:“都是我无用,一窍不通,才要菀儿小小年纪这劳心费神。”
杨夫人温言安慰她,孙氏精神一振:“好在现在好多了。”
“明年应就能解决这姓曹的菀儿十七,正好”孙氏笑吟吟住嘴,闺女在场她没再说下去。
“诶,如今就是还不熟,等过些日子熟悉了,菀儿就能闲些,也能多和我们一起过来了。”
说到这里,孙氏不免想起曹邑宰,恨道:“都怪那起子居心叵测不思感恩之徒”
曹邑宰现是她最痛恨的人没有之一。
杨夫人也皱眉:“可不是,”她安慰妹妹说:“明年很快了,你莫急”
韩菀微笑敛了敛,呼了口气。
有关李翳栗氏,她没告诉任何人,对孙氏也只简单提提后者,和二叔那边一样。再深入的以及前者,不是时候她一句没说。
一来没进展没证据,二来正值隆冬又初离故土,韩琮体弱,怕他察觉什么心神大动。
只有她知道,曹邑宰仅是一个开始。
哪怕解决了他,她也并不会闲下来。
再有,她这辈子,早决心不再进内宅了。
她不打算外嫁,她要留在家中,守住韩氏。
韩菀心思几转,面上微笑不变,不过韩琮还是察觉了,他从小多病,对人的情绪格外敏感。
他抓住姐姐的手。
韩菀回握,冲他笑笑。
细雪簌簌,逐渐转大,在侯府用了午膳,就打道回府了。
回到家,娘仨说了一会子的话,韩菀抚抚弟弟发顶,柔声:“好了,该睡午觉了,让罗启领你回去吧。”
孙氏就笑:“你也回去睡会儿,商号事再多,也不差这小半时辰。”
韩菀目送韩琮出了门槛转右,她回过身来。
“阿娘,我有话和你说。”
孙氏也正好有私房话和女儿说,她才知道原来杨于淳去过朱雀大街,“你这孩子,也不告诉我。”
她吩咐:“都下去吧。”
将女婢护卫都遣了下去,原来孙氏是要传授女儿一些男女相处之道。
“这男人啊,要顺,也不能太顺了。你敬他重他,他也会敬你重你。我看着,大郎是个好孩子,你们是姨表兄妹,格外亲厚,不必很含蓄,只也不能”
孙氏握着韩菀的手,说的是她毕生夫妻相处经验,谆谆教导,只盼女儿日子过得顺心。
韩菀听得心里发酸,但是,有些话她不能不说,“阿娘。”
她低声打断母亲的话。
孙氏看过来。
韩菀沉默半晌,她认真说:“阿娘,我想解了婚约。”
“你说什么”
“啪”一声茶盏失手落地,寂了半晌,孙氏不可思议:“你说什么退婚”
“你再说一遍”
声音之大,连戍守在外的穆寒也惊动了。
一怔,他霍地转身,看向门扉。
作者有话要说:阿菀要解除婚约,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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