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界关与吐蕃的战事已经结束了三个月,其结果是东界关仍在大唐手里,吐蕃就此退兵,但带走了李茂臣手里的万余名妖魔尸首。
再详细的消息,陈行就不知道了。
毕竟他这三个月过得实在是糟透了。
自那日他从东界关溜走后,将李丫交给了老叫花子他们抚养,又将身上的散碎钱票,留给了他们。
然后陈行便开始了他的逃亡之旅。
只所以陈行要逃,倒不是因为和野鸡客栈的承诺,而是其在离开他那帮要饭孤儿的所在地后,恰巧碰见了,同样落魄的左云天。
陈行不知道九华真人的最后下场,但后来想一想,既然东界关守住了,那九华真人的下场必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就算其侥幸逃得一命,短时间内也没办法再出来兴风作浪了。
而左云天不知道再想什么,对于他为什么会来到东门镇,陈行不得而知。
陈行在见到左云天的第一眼,脑海里只浮现出一个念头,那就是“跑”。
就这样,陈行在前面跑,左云天就在后面追。
按理说左云天的遁术不行,陈行应该早就将他甩掉了,但这家伙不知从哪学来的邪门追踪之法,每当陈行甩掉他时,准备休息休息继续重操旧业,左云天却总会如影随形的找到陈行位置。
然后继续这种你追我赶的日子。
这三个月来,陈行将自家的身上,储物锦囊里的东西,清理个遍,但左云天还是能找到他。
最后一次摆脱左云天,还是因为有大唐官府的帮助。
毕竟在大唐境内,又不是东界关那等无法无天之地,一个先天修士,一个小周天修士,两人身上都有妖魔气息,虽是人族,但如此穿街过市,官方还不过问的话,那真是形同虚设了。
若是其他时候也就罢了,谁让陈行点背,这段时间正好是赵行德大人出京增援东界关的日子,其走到一半,听说东界关大势已定,故而就直接奉圣上旨意,各地巡查起来了。
这老头手里有天下令,官职大,修为高,还不要命,所到之处哪个门派,势力,官府不得给其三分薄面。
老爷子要检查官员政绩,陈行和左云天又这么“嚣张”,这不是给地方官员在赵行德那里上眼药么?
故而这场原本只是的普通修行界江湖纠纷,一下子就升级了,且在左云天随手解决了几个前来问话的官员后,情况愈演愈烈,到现在陈行和左云天,已经在长安大理寺挂了号,全国通缉,画像分发各地官府门派。
如此一来陈行哪里还有好日子过?现在他也不用重操旧业给别人解决麻烦了,他本身就是一个行走的大麻烦。
不过事有利弊,被通缉之后,倒不是没有一点好处,最起码左云天自最后一次和陈行碰面后,陈行已经有十天没有再见过他了。
由此陈行可以推断,左云天的日子也不好过。他那一身魔气可比陈行要重多了,官差根本都不用拿着照妖显魔镜照他,肉眼一看左云天就不像个好人。当然陈行这也是乌鸦落在了黑猪身上,只看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这天下也没有哪个老实人会整天肩膀上扛着一把同半个门板差不多大小的刀,到处晃悠的。
荒野破庙中,陈行用燧木生起火,烤着刚刚挖来的红薯,这玩意儿自开国初,从西落州引进而来,短短几百年,却是已经在大唐甚至整个东初州,都扎下了根。
若是没有这小小的红薯,就凭当今天子的胡乱治国,大唐的起义军早就遍布各地了,哪里还会向如今这般,各地藩王隐忍不发?
要说这每朝每代的老百姓,要求从来都很低,只要吃饱就行,谁让他们吃饱穿暖,他们自然就拥护谁,国家自然也就稳定了。
陈行翻烤着面前的红薯,脑海里没头没尾的瞎想,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转眼间便化为倾盆之势。
陈行看着庙外的大雨发呆,他已经有二十多年,没回大唐中原地带了,难免有些心情复杂。
这间庙的神像破碎严重,已经分辨不出原先供奉的是哪位神祗了。
此间岁月,庙宇破败,神像被毁,多半是同行竞技输了人,也输了场子。
陈行看着这间只有一个大殿的破庙,就冲这庙的规模,原先完好时,这里也没什么大神通的家伙。
不过在这穷乡僻壤,荒郊野岭之地,倒也用不着多大神通,便可立庙受香火,只不过立容易,想守住却是难了。
外面的雨还在一直下个不停,陈行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时间,现在差不多已经是下午偏傍晚了。
吃饱之后的他,枕着稻草准备休息一番,陈行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四天了,外面的风头不过,他就准备一直都藏在这里了,左右他身上的钱财早就已经花完了,现在出去,陈行也只能是当街要饭,想要做些什么工作,还没应聘,官差就到了。
故而这闹市与破庙对陈行来说没啥两样,若真比起来,说不得陈行还是在荒郊野岭中更加如鱼得水,毕竟怎么说他也算是在十万大山中长大的,在这区区几座荒山中,找点吃的还是不成问题的。
“妈的!晦气,晦气!大雨天连觉都不让人睡!”
胡思乱想,准备休息的陈行,突然睁眼小声咒骂了几句,与此同时破庙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大哥,这里有座庙,咱们进去避避雨,让兄弟们歇歇脚。”
“嗯!钱麻子,你先去看看。”
“是!大哥!”
破庙大殿百丈外的话音刚落,几息之后,一名瘦弱的汉子推门走了进来,这汉子进来后左右一扫,看见陈行后明显一愣,其特意朝着陈行身边的拙钝大刀扫了两眼,没打扰假寐的陈行,直接将门带上就出去了。
这汉子一来一回间,陈行偷眼观瞧,其腰间挂着衙门里的腰牌,但看行事作风,倒是一点和衙役捕快都不挨着。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陈行便没有多加理会。
“大哥,屋里有个人,兄弟我觉得不简单。”
“哦?”
“我刚刚在外面事先感知了一下,没察觉到破庙里有大型活物,但推门进去,屋里的确有一个人,身边还放着家伙。”
“嗯,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
“叫弟兄们都把招子擦亮点,进去歇脚。”
“是!”
瘦弱汉子向自家的领头大哥汇报完,他们一行七个人,推门进了破庙大殿。
一进大殿这领头的大哥便瞧见了陈行,陈行此时正闭目装睡,领头的大哥,也是不愿多事,便也就没有前来叫醒陈行,而是让人在周围寻了一些杂草,用真气烘干,铺在了陈行的对面,还把火堆升了起来。
真气烘干到底不如明火烤干的舒服,再说有了火,谁还会浪费真气呢?
后来的哥几个,轮流将自家外衣放到火堆旁烤干,又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热了热,算是吃了口热乎的。
“老二,老三你俩守头班,其他人休息,到点找弟兄换岗,晚上都打起精神来,别阴沟里翻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