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七枚神出鬼没的银针是何时出现在自己身上了,云简竟然毫不知晓,也许是最开始,也许就是刚才,但他已经没有心思去追究,此时的他浑身麻痹,内力不济,无法再出剑。云简苦笑道:“姑娘,机变无双,老夫败了。”
花未眠咯咯笑道:“前辈乃大家之风,小女子只会些上不了台面的伎俩,还望前辈不要见怪。”云简无奈道:“无妨。”然后径直下了场去。
众人虽然见识到花未眠的厉害之处,却心知她占了不小的便宜,不过仍有好事者连连起哄,谁也阻挡不了这个桃花一般的女子在武圣殿耀眼绽放。
望着在喝彩声中美艳无双的花未眠,张水衣撇撇嘴道:“不就是占些便宜么,用得着这么春风得意?”张元宗淡笑道:“云简虽然受伤,但要胜之,岂能轻易?”张水衣阴阳怪气道:“现在各方未出手的人,都是难得的高手,我倒要看她接下来如何应付?”张元宗兀自一旁但笑不语。
喧嚣声还未平息之际,一波诡谲的气息突然弥漫全场,猛然间炎炽的气浪阵阵涌来,转而却又一阵冰寒的气息升腾,临近的一众群雄脸色数变,纷纷向太一教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宽松袍子的中年人缓缓走了出来。
这人生的好生奇怪,左边脸紫红,右边脸苍白,自眉心至下巴泾渭分明,犹若带着一张阴阳面具。他身着的袍子左边绛红,右边冰蓝,整个人仿佛被分割为两半。当他一现身的时候,众人的心中皆突突地冒出三个字:阴阳鬼!
太一教有三鬼:阴阳鬼、无相鬼、赤发鬼,他们三人共同从师一位邪道异人,乃是不折不扣的师兄弟。阴阳鬼虽然与其他二鬼平辈,但他如今身居太一教长老之位,已不是无相鬼、赤发鬼能相提并论的。
习武之人皆知人身具阴阳二气,但是却只能修炼偏向某一属性的内力,或阴或阳,一般来说女子适宜阴柔,男子适宜阳刚,当然也有例外。如果同修阴阳,阴阳二气齐头并进,必定水火不容,轻者经脉尽毁,重者爆裂而亡。
阴阳鬼属于一代奇才,同修阴性和阳性内力,竟安然无恙。由于阴阳内力同处一体,而又不相融合,所以形貌出现奇异的变化,不过他并不在意,反而他的功夫因此飙升,成为江湖上绝顶的高手。
花未眠望着这位魔教长老,秀眉微微一蹙,魔教三鬼无一良善之辈,更何况是其中最厉害的阴阳鬼,这一场只怕难以善了。她平息静气,瞳孔微缩,浑身的气机成为一体,每一个毛孔都在缓缓地呼吸。
阴阳鬼嘴角挂着冷笑,颇具玩味地望着对面妩媚的女子,以低若蚊呐的声音自语道:“花家继承人……”语气中透着不屑、讥嘲和兴奋。他不与花未眠多言,身子一顿,阴阳二气流转,衣袍鼓涨起来,竟还有嘶嘶的透气之声,可见内力之浑厚。
他双掌缓缓交错抬起,十指微张,似要破碎虚空。慢慢的,只见他左掌血色翻涌,如杲杲烈日一般,积聚着炎炽的力量,一团焰火似的熊熊燃烧起来,而他的右掌却是泛着浅蓝颜色,恍惚间瞧见白汽溢出,微小的冰渣附于其上,阴冷之气与左掌截然不同,这就是江湖上闻名遐迩的烈火寒冰掌。
众人皆面色微变,忌惮地望着阴阳鬼那一双令人触目惊心的手掌,一掌似要焚毁苍穹,一掌似要冰封千里,双掌之下,冰火肆虐,欲要吞噬一切生机。他露出陶醉之色,享受着狂暴的力量带来的主宰之感,花家继承人,不过是不堪一击之辈。
张水衣不服之气早已散去,她感受到阴阳鬼那双手掌所散发出的暴虐,不由为花未眠担忧几分。她迟疑道:“这阴阳鬼只怕不好对付,她……她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张元宗淡笑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小妹,此时巫千雪幽幽道:“她不会只有那么简单。”
就在所有人都为这位年轻的女子担忧的时候,花未眠忽然一扫妖娆妩媚之气,眉宇间英气透出,眸眼中光华闪烁。她不再只是那个美丽的女子,她是四大世家之一花家的继承人,未来的掌门人,她有无所畏惧的资格,不仅仅是身份,还有她的实力。
她的玉手如拈花一般,优雅地摆动,玉掌葱指展现在众人的面前,拇指与中指捏着一根约两寸长的乌针,非金非银,好像是一根普普通通的乌针。她下巴微抬,带着一丝傲气,淡然地望着气势汹涌的阴阳鬼,仿佛这根乌针是难得的宝贝一样。
几乎所有的人皆愕然地望着花未眠,面对实力强横的魔教长老,一根乌针似乎是儿戏一般,更甚者她竟然还把它展现在对手的面前,这完全是暗器一行的禁忌。在场只有极少的前辈人物面色沉凝,连那阴阳鬼也微微一怔,转而眉峰一聚。
张水衣睁大双眼,不可思议道:“她这是要干什么?一根乌针,也想对付阴阳鬼,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这是在场很多人的心声,他们难以置信地盯着花未眠手中的乌针,疑惑之声开始窸窸窣窣响起。
此时,巫千雪淡淡道:“花家极善针术,所用之针一般分为金、银。施展针灸之法或者用作暗器,普遍使用银针,而金针很少使用,除非是遇到极为罕见的病症,或者用作其他特殊的用途。其实,此外还有一种这样的乌针,不过几乎少有人知。”
张水衣不解道:“乌针?乌针又怎么了?”巫千雪接着道:“花家的乌针由特殊材料所制,根本就不做行医用,而是一种奇异的武器,名为天罗针。天罗针极难修到大成,其威力也是难有人想象的,而且花家确定继承人的标准之一就是修成此法。”
张水衣惊疑道:“这么说乌针还是一种极厉害的手段,那花未眠岂不是很厉害。”巫千雪道:“没点本事,怎会让世家老辈人物同意她成为继承人。”张水衣眸子一转,问道:“巫姐姐,对花家的隐秘都如此熟悉,难道你与花家有什么关系不成?”
感受到张水衣好奇的目光,巫千雪突然浑身微微一颤,嘴唇轻张,却未发出声音,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一旁的张元宗突然道:“他们要出手了。”张水衣忙转首望向场中,巫千雪顿时身躯一松,然后感激地向张元宗微微一笑。
场中果然开始发生变化,阴阳鬼气势已经蓄满,惊人的狂暴向周遭压迫,他双掌微微一抬,身形一动,烈火寒冰掌顿时威势大涨,势如奔雷般向花未眠轰去,空气中传来“呲呲”的声响,阴阳两道真气在掌前形成一层偌大的气幕,声势浩大地向花未眠罩去。
烈火寒冰掌,对之一掌已是棘手非常,若是功力不够只怕非死即伤,若是两掌皆印在人身,冰火两种真气入体,相互冲突,必定苦痛剧烈,如锥心蚀骨,生不如死。群雄大骇,不由自主后退一步,惊惧望着场中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魔教长老。
面对烈火寒冰掌滔天的声势,花未眠就像风暴中的一朵花,似乎转瞬之间就有黯然伤残之厄,然而她毫无惧色,此时的她更像一株草,看似柔弱,却也坚韧。她淡淡一笑,那一根乌针突然间乌光大盛,犹若黑夜中的一簇烛火,驱散夜的黑。
那迎面而来的双掌似乌云盖月,铺天盖地而来,这一切都只是一瞬间的事。众人心中一抽之际,一道惊心的乌光倏然而现,化为一线,射向阴阳鬼,快的不可思议。那道乌光虽然微小,却有一股奇异的气息。
阴阳鬼刚欲冷笑几声,突然眼中异色一闪,他惊觉那根从花未眠手中射来的乌针,竟然刺破了自己双掌外形成的真气层,并疯狂吞噬,击碎了掌外的那层狂暴的攻势。暗器本走机巧阴晦一路,少有明目张胆与人硬撼,否则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殊为不智。
以阴阳鬼的修为及刚猛掌势来说,一般的暗器岂能与他的相抗衡,然而那乌针颇为怪异,竟丝毫并未减缓速度,径直向他的肉掌射去。他只觉这根不起眼的乌针化为了一条毒蛇,欲择人而噬,危险之极,他无可奈何只能躲避。
花未眠心知自己的乌针虽然神异,但是不可能伤得了阴阳鬼,不过他也必不敢直接硬挡,因此只要断了他近身之机,以远攻限制他烈火寒冰掌的威势,自己也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场外的张水衣愣了一下,疑惑道:“也没看到什么神奇之处,很普通啊。”巫千雪微微一笑道:“以阴阳鬼的修为,一枚暗器自可轻易击落,但是这乌针因为材质特殊和施展功法奇异,使得其无坚不摧,专破护身真气,所以阴阳鬼只好避其锋芒,不敢硬接。”
张水衣不信道:“这普通的乌针有如此厉害?”巫千雪接着道:“你有所不知,天罗针乃是花家的一门绝学,修炼到大成就连刀剑也可刺穿,据说修到极高深的地步,摘叶飞花亦可穿石,至于达到传说中极致的层次,连空气都能成为利器。”
张水衣听得目瞪口呆,不由喃喃道:“这也太夸张了吧。”巫千雪闻言并不再言语,那些历史久远的门派世家,谁没有一些压箱底的功夫,不然也不能经久不衰,毕竟要在江湖中生存下去,武学才是根本。
花未眠一改柔弱之相,果断决绝,趁阴阳鬼闪避之机,身影快速移动,一蓬蓬银针织成漫天雨幕,向阴阳鬼围剿而去。她毫不停歇,不计其数的银针又狠又辣地射出,只见漫天银光闪烁,美丽之极,危险之极。
阴阳鬼脸色冷漠非常,望着眼前无孔不入的银针,瞳孔一缩,烈火寒冰掌频频挥出,那些夺命的银针纷纷偏斜或掉落,伤不了他分毫。银针的攻势虽然激烈而凌厉,但是对于他这种高手来说,算不得什么。
银针层层叠叠在武圣殿绽放,星星点点的银光就似烟火一般,绚烂夺目。阴阳鬼准备突破重围,突然他神色一动,恍然间他看到一丝与众不同的微光在漫天的银光中闪现。
那是一丝冰冷的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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