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峥眼中痛色一现,呼吸沉重,愧声道:“若不是我,他也不会失踪,都怪我。”张元宗轻拍他的肩膀,温暖道:“不用自责,当年我们流离失所,尝尽冷暖,也许他被好人家收留,那是福气。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你也是我兄弟,我不怪你,你帮我放出消息即可。”
云峥强颜一笑,道:“我这就去安排,一定帮大哥找到张小弟。”张元宗摇头制止道:“此事不急,都十几年过去了,寻找他岂是一朝一夕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后日的武圣殿比斗,此事不能疏忽。”
云峥踟蹰片刻,认同了张元宗的说法,转而道:“大哥是要同我一道面对龙门的挑战么?”张元宗微笑道:“我既然已经知晓老太君的心思,当然不能陷你于危难之中。”
张水衣一旁不解道:“大哥为何要答应老太君协助云峥?”张元宗淡笑道:“我只说不让云家出现这种忧患,可并没有答应加入云家与龙门比斗,想必老太君也知我的意思。”
云峥闻言一愣,惊诧道:“大哥说的我好糊涂,你到底如何打算?”张元宗目光一凝,道:“你还不知,太一教的白魔将会作为第三方加入比斗。”莫忆早已知晓此事,巫千雪、张水衣也心有准备,并不觉有什么。
然而云峥却惊愣当场,心思电转,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撼,神色复杂道:“白魔竟然要掺和,事情真是越来越棘手。”张元宗点头道:“白魔的确是最大的变数,太一教众多高手聚集武林源,对云家极为不利,但是五大派毕竟身在此处,当有所收敛,若是在武圣殿比斗中胜出,那时只怕气焰喧天,云家首当其冲。”
张水衣不解道:“就算太一教胜出,也不至于马上就开战吧,毕竟武林源乃是中原武林的核心,正道最繁荣之地,他们有何力量在此攻打云家。”巫千雪眸子一动,欲要言语,张元宗及时阻止。
他解释道:“吴连城受伤之时,可有门派为其出头,五大派的心思只怕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心思。若是太一教直言只攻云家,与他人无虞,境况必定惨淡。另外,太一教的势力岂止眼前的这些,若真想毕其功于一役,援手必定不少,潜伏的力量也会参战。”
张水衣皱眉道:“原来形势如此严峻,我还以为就是江湖比斗而已。那我们应当怎么办?”张元宗长身玉立,英姿挺拔,静声道:“龙门胜,也不能让太一教胜。我们几人将会作为第四方,加入后日的比斗,牵制太一教,从外围协助云峥。”
此言一出,云峥顿时愕然,内心不由一阵紊乱,木然道:“大哥,你太出人意料了。”张元宗但笑不语。张水衣手舞足蹈,极为热衷此事,巫千雪幽然地望了一眼张元宗,心中颇为复杂,而莫忆只觉青雪突地微颤,想必是有感主人心中的战意。
半晌,云峥迟疑道:“可是你们只有四人。”张元宗随意道:“兵不在多,贵在精。谁说我们只有四人,今明两天云家的大门可千万别挡了我的朋友。”说完,不由轻笑几声。
云峥叹了一口气,道:“大哥既然已经有了计量,我就不多说什么。我这就吩咐下去,大哥的朋友岂能被云家拒之门外。这回,太一教竟然也要参与,真是始料未及,我需要重新部署,只怕暂时无法陪大哥大醉。”
张元宗微笑道:“你还是先忙你的,你我既然相见,还害怕没有时间么,武圣殿比斗结束后,我们再一醉方休。你去吧。”云峥欣慰一笑,向诸人言语一声,遂匆匆离去,想必是召人商量此事,留下几人心思各异。
几个时辰之后,云家云峥和龙门朱浩昌,同时收到一份一模一样的拜帖,落款为白魔。紧接着云家和龙门皆放出消息,后日武圣殿比斗,另有太一教和张元宗等人加入。一时间,武林源陷入了一种空前沸腾的状态,一月前的龙门同云家比斗,转瞬间变为四方争霸。
新加入的其中一方竟是名震寰宇的太一教,世称魔教,势力磅礴滔天,独步武林,无人不忌惮,就算是五大门派、四大世家也不敢正面与其交锋。而另一方名为张元宗的却是无人知晓,众人无不愕然,此人实在是名不经传,怎么能同太一教、龙门和云家相提并论。
街头巷尾皆议论纷纷,喧嚣不堪,除了太一教的强势驾临,更多的还是谈论这个让太一教、龙门和云家认同为对手的张元宗,这个默默无闻的张元宗。终于有消息从极少的知口中传出,张元宗一行人从游龙镇一路东来的点滴皆甚嚣尘上。
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是,这个年轻人随意一掌就把天山的吴连城击成重伤,令五大派偃旗息鼓,这是何等的气魄。据传经初步揣测他是同云家大公子相媲美的高手,当然此言一出顿时引起驳斥声一片,云家大公子是何等的存在,岂能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达到那样的高度,那么高手也太廉价了。铁板钉钉的是,他同云峥关系匪浅,如今正在云家做客。
其他三人也不简单,张水衣获得人人垂涎的纯钧灵魄,更是昨夜嗜血的红衣魔女,身份极为敏感;莫忆虽然面容不显,但其身怀江湖三奇之一的青雪,师从天山昔日掌门雪鸿,就够惊世的;此外还有一位神秘的绝色女子,幽然魅惑,不知是何身份,其极善阵法和针术,由此可见,每一个人皆不是平凡之辈。
江湖中突然冒出四位陌生的高手,如何不令人瞩目。张元宗之名,一时间响彻酒楼茶馆,大街小巷,继朱浩昌之后又一位名噪一时的惊艳之才。正当武林源喧闹翻天的时候,张元宗几人正宁静在云家品茶,院中清幽遍地,花树疏影之下,茶香飘渺,男子俊逸,女子清丽,完全不在意外界的喧嚣。
稍后第二条消息放出,乃是关于武圣殿比斗的规则。比斗主要是以守擂与攻擂的形式,首先由一方自愿守擂,攻擂者胜之则代替守擂,败之则不得再上场。守擂者连胜三场可下场调息恢复,由他人从新守擂,胜利的守擂者休息后可作为新的攻擂者继续上场,直到分出胜败。每方最多派出七人,最后击败其他三方所有对手的就是最终的获胜者。
规则一经传出,顿时又是沸声一片,张元宗一方仅有捉襟见肘的四人,如何能够抵挡其他三方深厚的底蕴。太一教、龙门、云家高手云集,挑选出的七人必定是江湖上最赫赫有名的高手,太一教的白魔、龙门的朱浩昌、云家的云峥皆是神圣般的存在,谁与争锋。
张元宗虽然显露了令人惊骇的修为,但是却独木难支,也没达到不可想象的地步,更何况眼见者毕竟不多,而五大派岂会大肆渲染,让自己难堪。武林源纷纷扰扰,嗤之以鼻者亦不在少数,冷嘲热讽张元宗等人自不量力。不管是赞赏之声,还是鄙夷之音,总之张元宗达到了他的目的,那就是名震天下。
安之若素的张元宗,在第二天等来了两位朋友,梁临川和秦少游,一月不见,两人皆有了显著的变化。俊朗不凡的梁临川,沉稳内敛,背负造化棋盘,眼神中多了一丝世故,全身透出的气息浑厚紧致。秦少游虽然还是年少的心性,却言行有度,一举一动之间竟颇有风范,与往日差异颇大,终于担得起秦公子的身份。
张元宗微笑道:“梁兄、秦兄,在下终于把你们盼来了。”梁临川噙笑道:“听闻张兄明日欲斗众高手,在下愿尽绵薄之力,也好见识一番。”张元宗轻笑道:“有梁兄到来,我的心就安了一半。”
此时秦少游上前一步道:“我与张兄颇为投缘,此等盛事,我凌风公子岂能错过,定当凌云直上。水衣姑娘,你说是吧?”张水衣望着秦少游依旧热乎的劲儿,撇撇嘴低声道:“你不帮倒忙就不错了。”秦少游虽觉尴尬,却仍旧一笑,张元宗笑道:“秦兄来到,我的另一半心也放下了。”
众人相见皆心情颇好,其中秦少游最是欢喜,不住地和张水衣套近乎。几人在院里坐下之后,张元宗问道:“子虚先生,怎么没有同你一道同行?”秦少游收回心神正声道:“离开游龙镇的第二天,我已拜子虚先生为师。师父说武林源有他不想见的人,所以就只让我独自前来。”
张元宗眼光一顿,道:“恭喜秦兄。”秦少游微微颔首,道:“师父让我在武林源跟着张兄,将会无虞。”张元宗望着这个秦家二公子,心中不由有微微抽搐的感觉,这子虚真人竟然算计到自己头上。这几天,武林源必定混乱,指不定要出什么事,秦少游在自己身边,自己还要保护他的安全。
秦少游接着道:“本想接诸位去桃园暂住,我等了七天,也不见你们前来。谁知道昨日传来消息,你们已入云家,我只好出了桃园,来寻你们。”众人不由想到桃园的桃花瘴,以及那对花氏姐弟。
张水衣阴阳怪气道:“秦家真是财大气粗,而秦二公子也是挥金如土,桃园这几天花了不少吧。”秦少游一怔,愣愣道:“秦家在武林源薄有产业,这桃园就是其中的一处,我不需要花钱呐。”
此言一出,众人皆不由郁卒一番,张水衣收回惊掉的下巴,迟疑问道:“你说的薄有产业,也不是真的薄吧?”众人闻言皆定定望着秦少游,皆想知道这个答案。秦二公子望着周遭目光向自己围剿过来,不由有些心慌,咽咽口水委屈道:“秦家在武林源只有四成的生意。”
众人只觉头顶上一阵春雷炸过,这才叫家财万贯,富可敌国,秦家竟在云家的地盘上占有四成的生意,这是何等的惊心,而秦少游却言“只有四成”。秦家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富,在商贾一道真是无人可比。
待众人心绪平静后,张元宗忽然道:“桃园中发生任何事,你应当都了若指掌?”秦少游不明所以地点点头,道:“虽然我不知道所有的事,但可以安排人查到。”众人齐刷刷盯着秦少游,张元宗淡笑道:“如此甚好,我正有一件事需要秦兄去查查。”
秦少游闻言,无辜地盯着众人又一次围剿般的目光,心中纳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