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轻笑道:“前辈高看我等了,在下只知无论做什么,做到极致,皆可叱咤乾坤,如若有一绝对实力的高手,强过此阵之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消彼长,这杀阵亦可破之。”秦少游恭维道:“张兄,高见。”张元宗道:“这道理诸位皆知,见笑了。前辈是高人,可另有破解之法?”
子虚道:“诸位皆是为神兵而来,这三才杀阵凶险异常,老朽始料不及,也没有力保诸位的万全之策,有心人可继续前行,见招拆招,搏一搏气运。如若就此退回,老朽到可助各位脱困。现在,老朽就为诸位布通返回的阵路。”子虚仔细观察周围的阵势,然后在地上认真推演,众人拥堵围观,却看不明白那些线条代表什么。
半柱香之后,子虚指使秦少游在东西南北四方各砍去了九根竹子。接着,众人惊诧地发现竹林的浓雾慢慢变淡,最终消匿无踪,来时的路清晰了起来。子虚道:“现在只要按照原路返回,诸位就可回到游龙镇。”一想到刚才的杀戮,大部分人皆有退避之心,三才杀阵第一杀就如此凶悍,谁知后招是如何惊天动地。
顿时仅剩三十余人愿意继续前往,其余众人皆纷纷动身返回。张水衣微声嘀咕道:“这老头儿刚才干嘛去了?!”张元宗听到此言轻声笑道:“稍后你自会明白。”张水衣一怔忙追问明白什么,但是张元宗但笑不语。
众人又开始出发,一路上打起十二分精神,暗暗戒备,生怕这第二杀突然冒出,只怕又是一场灾难。张元宗、子虚几人无奈被众人拥护在最前面,张水衣顿时埋怨道:“真是好计算,拿我们做挡箭牌,真想轰走他们。”
子虚敛去笑容,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正声道:“天意不可违,福祸降临挡都挡不住,勿以眼前处境来揣度将来祸福。”张水衣娇叱道:“老头儿,你又神神叨叨了。”子虚毫不介意地大笑起来,张元宗无奈地摇摇头,这小妮子真是藏不住话。
一行人开始向幽深处前进,竹叶墨绿,层层叠叠,行至一炷香的时间,先前那血腥场景已杳无踪迹。“咦?”水衣轻声道,众人皆停住面露惊诧之色,只见前方豁然开朗,直径三十几丈的圆形阔地出现在眼前,天光缕缕如丝绦。
众人犹疑进入,只见中心地带有一孤零零的石亭,石亭周遭是不知名的矮小灌木,开着鲜艳的花,娇艳芬芳,谁都想不到这个地方竟有这么一处地方。待众人走近,发现亭中有一石桌,桌上方有一狭长的木质盒子,顿时众人心中不由一跳,陷入沉默之中,两眼精光迸射,左右扫射,隐隐戒备,难着盒子里就是那神兵?
本以为要经历第二杀、第三杀的生死,谁知惊喜来的如此突然。此时,众人回过神来,来到此处有三十余人,皆不是易相与之辈,看来势必有一场争斗。众人相互警惕地瞟向周遭的人,生怕与神兵失之交臂。
周围的花在阳光下更加柔和,安宁,香味馥郁,像是被竹海环绕下的府邸花园,然而众人之间绷紧的氛围与之格格不入,众人都在等待时机,谁也不愿做那出头鸟,成为众矢之的,大家僵持着,压抑得空气似乎也铅重起来。
就在此时,人群中突地飞出一块石子,向石亭激射而去,力道极大,刹那间“砰”声发出,盒子被撞落在地,众人紧绷的心弦由此而断,皆纷纷飞掠而去,唯恐落后于人,失去机缘。张元宗静立原处不动声色,莫忆、水衣、四儿,连秦少游也跟着子虚,围着张元宗未参与争夺,那个望江楼的伙计板儿也嗫嚅地站在他们身后,好奇地张望着石亭方向。
刹那间,一青年男子棋高一着抢到那木盒,心中暗喜还未起,紧锣密鼓的拳掌刀剑向他招呼过来,皆不遗余力欲置其于死地。转瞬间,木盒易手,青年男子狂吐鲜血,不知真是伤得如此严重,还是憋屈的难以忍受。
小小石亭开始了刀光剑影,众人相互攻伐,江湖喋血之人皆是心狠手辣之辈,招招夺人性命,前一刻拳影重重似可开山,胸骨断裂之声迸起,后一刻一剑寒光夺命嗜血,手臂落地鲜血横流。
果真个个无情,视人命如草芥,惨叫之声频频传出,看得远处几人眉头大皱,近日无仇往日无怨的,何必要拼个你死我活。片刻间,石亭被毁,伤重者可见白骨碎肉,伤轻者亦是狼狈不堪血流不止,一命呜呼的竟达十人之举。
突然秦少游大喝道:“住手!也不弄清楚盒中到底是不是那神兵,你们就在此以命相搏,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一言既出,众人顿时停止攻杀,闻言回过神来,皆懊悔利令智昏,也不知那盒中到底为何物,值不值得如此搏命。
此时木盒很奇妙的又在那青年男子的手上,二度得手的他不知是否该高兴,若是那神兵,不免一场生死之战,九死一生,若不是,鲜血白流,骨头白断,定是不值得极了。众人皆是眼冒精光地盯着他,青年男子无法,只好当众打开木盒。
盒子木头似是年份久远,暗沉无光,而上面给的花纹却栩栩如生,像是才刻上去的一样。众人全神戒备,呼吸一紧随时准备出手抢夺,“吱呀”盒子被打开,众人望向盒内,尽皆愕然,失望之色溢于言表,那青年男子却是松了一口气。张元宗等人望去,面露异色,里面竟是一堆白色的茧,上有小块淡淡的红斑。张水衣惊异道:“真是古怪,谁放这么一个盒子在这,这不是害人么。”
“悉悉索索……”突然有诡异的声音从盒子中传来。有人颤抖叫道:“茧里面的东西要出来了!”周遭一片死寂,紧张的气氛再次笼罩众人。青年男子慌忙把盒子放到残破的石桌上,然后退避三舍,遥遥望之。
众人戒备地盯着那些虫茧,这一切都太过诡异,顿觉不祥的事情将要发生。茧很快就从里面被撕扯破了,类似蝴蝶的虫子爬了出来,它们慢慢舒展浅红色的翅膀,缓缓扇动,然后腾空飞起。有人疑惑道:“原来是蝴蝶?”
翩翩起舞的蝴蝶仿若一片片云霞,在整片竹海的映衬下有种道不出的美。众人皆未见过这种蝴蝶,但都觉得不似凡品。蝴蝶从石亭四散飞去,扑上那些娇艳的花,蝶恋花似乎是女儿家钟情的场景,在场众人都是经历过江湖的血腥洗礼,在此刻也不得不叹这美蝶翩跹,红花妖娆。
突然,张水衣叫道:“那些花死了!”众人其实早就看见,心中感觉一阵烦恶,满脸阴翳,只见那俏丽的花慢慢褪去色彩,变得干枯萎顿,浅红色的蝴蝶却愈来愈红艳,最后变得如鲜血一般,诡异而邪恶。
血红色的蝴蝶好像恶毒的存在,吸走了美好的生命,只为让自己更加的邪恶。众人越发觉得打开这个盒子不是一个笑话,而是真的可能是一场可怕得灾难。蝴蝶翩飞,却似幽鬼魂魄作祟,每个人的心底不由升起一股寒意。
百来只蝴蝶振翅翩舞在众人周遭,好像在徘徊,在审视,在等待。张水衣在这个时候大叫道:“血冥蝶,这是血冥蝶,翅膀上的粉末是剧毒,大家快逃!”张元宗瞅了一眼水衣不语,众人闻言纷纷远离石亭,可是在明媚的阳光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磷光,那是悬浮在空气中的蝴蝶磷粉,一切都为时已晚。
一个又一个人开始中毒倒地,眼中泅湮着黑色的恐惧,脸色红如血冥蝶的翅膀,刹那间死于非命。这不是蝴蝶,这是恶魔,它们血红色的身影在阳光下愈加触目惊心,转瞬间,死尸躺满灌木丛,好似要成为鲜花的肥料。
张元宗一行人由于距离较远,性命无忧,待到达安全地带,回首望去,竟只有三人见机得早,保得一命,方才打开盒子的青年人,恰是其一,其他人皆在悄然间一命呜呼。几人虽然远离血冥蝶,但仍旧是惊魂未定,冷汗长流。
十人退回竹林中,见血冥蝶没有飞来,仍旧在石亭周围翩飞,虽然暗暗松了口气,但心中难再平静,这三才杀阵一杀比一杀防不胜防,剩余的十人又能在第三杀中存活几人。张水衣问道:“大哥,巫姐姐不会出事吧?”张元宗平静道:“不会。我们都不会有事。”
这时秦少游热络道:“水衣姑娘,请放心,我保证你不会有事的。”张水衣闻言不悦道:“秦公子还是让你的老神仙保护好你吧。我想他保护你一个人还是可以的。”子虚笑道:“个中玄机,等拨云见日时见白与诸位。”
张水衣眼眸一翻,道:“大话倒是一箩筐,出发前谁称要一力保众人平安,大言不惭。”几人更加觉得这子虚真人就是一神棍,多少人命丧黄泉,也未见他有何手段消灾解难,倒是自己不言不动守得命在。
顿时,除青年人外的两人脸色不善地向子虚走近,秦少游嚷嚷道:“干什么!要不是子虚真人,方才为那么多人指条明路,指不定现在死的更多。至于你们还不是自己自愿前来,生死之事当是你俩自负。”
两人仍旧难以怒消,一人道:“秦公子,看在秦家的面子上,我们不与你计较,可是这老头先有狂言,后却袖手,只怕是为秦公子做的好打算。我等岂能善罢甘休。”说着两人就要动手,张元宗言道:“两位且慢。请听在下一言。”两人止步,知道这位张公子虽未曾出手,却是非同一般的高人。
张元宗接着道:“如今在场的都是有福之人,然则还有第三杀的危局正等着我们。前辈在第一杀时破阵显出生门,颇具神通,不是沽名钓誉之辈。诸位皆为神兵而来,多为自己考量无可厚非。前辈未曾加害诸位,也许第三杀还需仰仗,两位如果继续前行,何不多给自己留条后路。”两人闻言默然同意。
子虚道:“多谢张公子解围之言。”张水衣忙插话道:“我大哥那是菩萨心肠,今日救你,你当铭记肺腑,少做些蒙骗之事。”子虚和张元宗都微笑不语,莫忆也不觉莞尔。秦少游忙辩解道:“前辈真的是奇人,水衣姑娘误解……”张水衣忙打断道:“小游,小游,大人的事别瞎掺和。”众人大笑,秦少游憋红了脸,委屈地瞅着水衣。
众人稍息片刻,准备绕过圆形区域,再向深处前行。路上,张元宗轻声道:“水衣,为兄还不知你还识得血冥蝶。”张水衣低声嘻道:“我哪里知道,那是四儿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