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薇……”秦时中刚要开口,便被妻子轻声打断,“为了我,你已经耽搁很久了,我知道,你日日夜夜的都在担心子安,连觉都睡不安稳。”
沈云薇说到这,便是一阵心疼,一面是妻子,另一面是儿子,他夹在二者之间,倒是难为他了。她也曾想过,自己留在秀水村养身子,让丈夫先行回京,可不等她将话说完,便被男人一口回绝,沈云薇知道,出了这样多的事,他再不放心将她一人丢下,而她自己,也打心眼儿里不想离开丈夫。
“我已经出了月子,我没那么娇气的,在路上,你也会照顾我的,是不是?”沈云薇轻声劝着丈夫,她的声音温柔,听在秦时中耳里,只让人的心都跟着润着,男人沉默片刻,终是道;“好,咱们明日就动身,你若有哪里不舒服的,一定要立马告诉我。”
沈云薇莞尔,点了点头。
晚间。京城。顾府。
顾容秀披着一件暗纹斗篷,周身都被隐住,只露出一张白皙如玉的面容。她下了马车,就见自己的兄长已是领着两个小厮等在了那里,除了他们之外,并无其他人的身影,偌大的一座顾府安静极了,仿佛只有他们几人。
“哥哥。”顾容秀见状十分满意,她不欲张扬,毕竟此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秀儿。”顾容峰微微颔首,将妹妹迎进了府。
兄妹两顺着小路一道走着,许是提前吩咐过,一路都不曾遇到什么下人,除了几个小厮和顾容秀的婢女远远跟着,传出些许的脚步声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哥哥,你瞧见了那孩子没有?”顾容秀的声音十分平静。
顾容峰微微一怔,他顿了顿,才道;“瞧见了,秀儿,那孩子长得类你。”
“类我?”顾容秀的唇角却是露出几分讥讽,“哥哥说笑了,他长得随他父亲,跟秦时中,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顾容峰看了妹妹一眼,没有再多言,只带着妹妹穿过游廊,向着后院走去。
厢房中,秦子安一脸倦容,这一路上,孩子被吓坏了,到了顾家后只剩下一把骨头,倒显得一双眼睛黑漆漆的,格外的大。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秦子安身子一抖,他怔怔的看着门被人打开,露出了一男一女的面容。
那个男人他刚来时就已经见过,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秦子安看着顾容秀,许是血缘天性,刚看清女子的五官,秦子安便是愣住了,他一直知道自己不像父亲,先前在秀水村时,也经常会有妇人夸他长得俊秀,他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妇人,竟觉得自己长得和她又几分相象。
看见秦子安,顾容秀眸心微微一动,可只是一瞬,那份悸动便是被她压下,她打量了孩子一眼,就见这孩子明显是被收拾过了,让人洗了澡,换了衣裳,他的脸色发白,眉眼俊秀,如顾容峰所说,他长得……的确像自己。
顾容秀久久没有动弹。
“你们是谁?”秦子安鼓起勇气,对着面前的两个大人开口,说完,孩子有些想哭,却还是强忍着,对着二人道;“我要找爹爹,我要找娘亲。”
听着这一句,顾容秀微微蹙起眉头,一旁的顾容峰则是压低了声音,与妹妹开口;“秀儿,这孩子在路上怕是吃足了苦头,我打算明日请大夫来,给他好好瞧瞧。”
“不用,”顾容秀一口回绝,她睨了兄长一眼,和他道;“哥哥,这孩子身体里流着卑贱的血,而卑贱的人,总要耐活一些,无需请大夫。”
“秀儿?”顾容峰几乎不敢相信,忍不住低喝道;“他也是你的儿子。”
“我的儿子?”顾容秀眸底有一丝讥笑闪过,她的容颜如霜,对着顾容峰开口道:“哥哥,当初皇上将我许给秦时中,你和父亲可有为我说过一句话?你们为了家族,为了官衔,硬是将我嫁给了一个除了打仗,什么也不会,就连大字都认不全的武夫!”
“秀儿,过去的事,你提了又有何意?你也知那是皇上下的旨,难道你是要爹爹和大哥抗旨?”顾容峰也是忍不住提高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