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府安排的别院之内,当代龙虎山正一道天师府的天师与上清、清微、灵宝等教派的掌门人坐在一起,商量着此次新任国师召集诸多门派会盟的事情。
作为此中无论是辈分还是实力都是最高的张天师高居首位,其余各派掌门在下首分列而坐。
只听得左手第一位的道人开口道:“不知那位道友对这位天子赦封的国师有所了解?”此人乃是上清派的当代掌门,守正道人,乃是地仙境界。听得守正道人的询问,在座诸人各自对视了一眼,又相互摇了摇头,最后还是崂山派的至真道人开口道:“我等各派也都遣人查探过这位国师的来历,可除了得知其道号玄禛之外,一无所得。而且,据贫道所知,此人得天子赦封,却是行那香火神道得路子,非是我等同道中人。”
清静派的静恒道人亦是附和道:“不错,此人来历甚是古怪,想来当是那深山之中的隐居清修之士。只是不知何故却是入了那天子之眼,此番召集天下道门齐聚帝都,恐怕所图非小啊!”言语之中满是忌惮的语气。听得此言,脾气最为暴躁灵宝派掌门洞明道人怒斥道:“管他什么来历,我等门派那个不是传承千年,谁家没有几个在天上的祖师前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何必在此杞人忧天。”听得此言,不少掌门都是微微颌首,显然很认同洞明道人所言。
这也难怪,俗话说没有千年的王朝,只有千年的世家。这句话用在道门传承之上也是再恰当不过,不管世间如何变化,这群世外清修之人总是传承不绝,就算有人想对他们动手,也要考虑考虑他们各自祖师堂中的牌位,保不齐哪天就有仙人降临凡尘。
但就在这时,高坐首位久久未言的龙虎山张天师却是微微摇头,轻叹了一声。只是众人群情激愤,却是未曾注意到张天师的动作,只有静恒道人看到了张天师的举动,不由得出声问道:“天师对此有何看法?”
闻言,在座诸人俱是安静了下来,将目光投向了张天师。就听张天师轻轻咳了一声,而后道:“诸位道友有所不知,贫道在来之前曾卜了一卦,卦象显示此行于我道门而言乃是千年未有之盛事,但于我等门派传承而言,却是福祸未知啊。”听得此言,诸位掌门俱是一惊,谁人不知眼前这位天师,乃是当世于天机测算一道的绝顶之人,但就连这位也难以预知福祸,可想而知此行是何等凶险。
便是连脾气最为火爆的洞明道人也不由得心有戚戚的问道:“天师此言当真?若是如此,我等该如何行事,还请天师示下。”说着起身朝着张天师便行了个大礼,其余道人亦是起身朝着张天师行礼道:“还请天师示下,我等该如何行事?”
见状,张天师叹了口气,挥手将诸人扶起道:“天机不明,贫道亦难以抉择,到底该如何作为,贫道眼下也没个定计。但想来这位国师亦是我道门弟子,想来当不至于灭绝我等,诸位且先回去,到底如何,明日自见分晓,我等见机行事便是。”见状,诸位掌门亦是无可奈何,只好相继告辞离去。
却说各家门派的掌门忧心忡忡之际。
国师府内,玄禛道人也是一脸焦急的坐在白渊对面,倒是白渊不骄不躁的泡了壶茶,倒了一杯递给玄禛,却见玄禛接过茶杯往桌上猛然一掷,茶水都溅了出来,恨恨的道:“道友让我将天下道门聚集到长安,又不说该如何行事,明日便是会面之时,道友还不肯如实相告吗?”
见得玄禛如此焦急,白渊哑然失笑的摇了摇头,不慌不忙的品了口茶水,这才悠悠道:“道友何必焦急,且先尝尝贫道这茶如何?”看见白渊这副模样,玄禛又是一阵气急,若非实在是打不过白渊,估计这座国师府早都夷为平地了。
一口将杯中茶水饮尽,玄禛道:“眼下可以说了吗?”白渊笑着为玄禛添上茶水道:“道友可还记得当初接过这国师之位时,贫道对道友说的话吗?”玄禛没好气的白了白渊一眼道:“如何能忘?道友雄心大志,欲要贫道收服天下道门。如今各家门派俱已到来,道友却是准备如何收服他们?”
白渊惊讶的看了玄禛一眼道:“道友这是什么话?这国师是道友而非贫道,如何却来询问贫道如何行事?”听得白渊这等调侃之语,玄禛终于是忍不住了,猛然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指着白渊道:“道友若还是这副态度,那这国师贫道不当也罢。贫道这就去向天子请辞。”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见得将玄禛撩拨的火气冲天,白渊连忙起身将玄禛拉住,陪着笑道:“道友莫急莫急,贫道不过开个玩笑罢了。道友且坐,贫道这就一一道来。”玄禛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见得白渊服软,也就顺势做了回去,只是面色仍是不好看。
白渊也没有再玩笑,安抚住玄禛后,白渊开口道:“我欲让道友在明天邀请各家门派一起编撰道藏,并成立道家学宫。”
听得白渊所言,玄禛顾不得生气,连忙问道:“这编撰道藏好说,历朝历代都有此举,想来他们也不会拒绝。但这道家学宫是什么,可是与当年稷下学宫类似之所在?”白渊道:“硬要说的话,也差不多,只不过当年的稷下学宫只是研究学问之地。但贫道欲组建的道家学宫,除了研习我道门经典之外,更要教习我道家正法。”
闻言,玄禛却是大惊失色道:“道友欲将修行之法传播开来?”白渊摇摇头道:“这怎么可能,先不说此举耗费的人力物力,但就有资质修行我玄门正法的人选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寻。只是眼下诸多门派俱是藏于深山之中,有甚者更是一脉单传,便是建有山门的门派,大多也都是以缘分之法来招收弟子。此行虽说可选出不好天资聪颖之辈,但说到底却是不利于我道门兴盛。贫道便欲改革此举,建立学宫也是为了这个目标。”
听得白渊的解释,玄禛的惊色略微收了些,但还是忧虑的道:“即便如此,道友可知此事的艰难程度。此举无疑是要各家各派交出自家的根本传承,这无疑是掘了各家的根基。可以想象,明日道友一旦提出这个计划,将会引来天下道门群起而攻之。”白渊点了点头,但脸上却是一副坚定的神色。
白渊自是知道推行此事的艰难之处,稍有不慎便是杀身之祸。但白渊更清楚待到来日佛法东传之后,佛门将会以怎样的速度传播开来。要知道,佛门修行不同于道家,他们不讲究所谓的根骨资质,更注重毅力、悟性这些心性上的东西。毕竟根骨资质这些都是天生的,便是有些后天手段可以改善,但这个代价注定难以广泛使用。但心性毅力不同,这些都是可以后天改变养成的东西,故而佛门的修行之法的门槛极低,只这一点就远超道门。
可以想象,当那些不被道门看好之人借助佛门的修行法有所成就之后,将会有多少人投入佛门的怀抱之中,这些事眼下白渊还不能明白的讲给那些人,更不能借助自家老师的名头去行事,否则哪里会有如此麻烦,只要亮出太清圣人的名号,都不用白渊主动,这些人都会迫不及待的扑向白渊,毕竟这可是爆伤圣人大腿的机会。可惜这些好事白渊也只能想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