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内部的逼迫和外部的压力,沈拂重新提笔,写下‘沈阿三’这个名字。
画魔眼中的光隐隐有转为赤红色的征兆:“沈阿三是谁?”
沈拂贴近他耳语:“我给你起的小名。”
画魔转怒为喜。
说话的同一时间,沟通系统:“阿三是一直以来,我在心里对你的爱称。”
系统心满意足。
安抚完双方,沈拂微微松了口气。
耐心的等待夜晚到来,沈拂披了件外衣来到白大师的住处。
后者先是悄悄开窗,看清楚来人后将门拉开一条缝,低声斥责:“午夜后出门,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
沈拂毫无顾虑道:“没有脏东西能近我的身。”
白大师反应过来,被一只欲魔缠着,哪还有鬼怪敢靠近,这才放心让沈拂进来。
他的动作很小心,不让自己离开房门半步,沈拂见状打趣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大师何必如此慌张?”
白大师尴尬地笑笑。
屋中布置和一般房间不同,只有桌椅和一张床,没有任何柜子或是装饰品。墙角摆放着一排花草,一眼望去,能看到不少虫子正安逸地爬在花叶上。
沈拂:“我已经和他提过。”
白大师面露喜色。
沈拂皱了皱眉:“他同意帮忙对付魔物,但有一个要求。”
白大师其实和魔物不止交过一次手,对方落了下风逃跑,但魔物成长速度很快,放任下去迟早对自己不利:“什么要求?”
沈拂:“他要你进献一个活人。”
白大师正欲爽快应下,未免对方生疑,做出一副于心不忍之态。
沈拂:“我也觉得太过残忍,还是算了。”
转身就要走。
白大师慌忙阻拦,手就要碰到他的胳膊时慌忙收回,改为堵门:“为了更多人的安宁,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沈拂又道:“这个人必须是迟家的家主。”
白大师表情真正有了变化:“其他人……”
沈拂打断后面的话:“只有迟家家主才有分量。”
白大师倒不是对迟父有多少怜悯,不过再找一个傀儡实在麻烦,迟风成日疯疯癫癫,不堪造就。
沈拂掏出一个瓷瓶,“这里面存有一缕魔气,倘若下定决心,对着目标将它放出即可。”
将决定留给白大师来做,沈拂没有顾忌地行走在小道上,想到刚刚白大师的房间同样挂着画魔的画像,轻笑道:“你很受欢迎。”
画魔隐藏在黑暗中:“饲养食物罢了。”
沈拂夸赞:“自制力也很好。”
画魔现在已经能以本体现世,没有选择直接下手让他很欣慰。
“记得遵守承诺。”
沈拂怔了怔,一时没心领神会。
【系统:他在提醒你把私奔提上日程。】
沈拂面色微微一变,“这两日就走。”
画魔沉默许久,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惊喜:“当真?”
沈拂给予肯定的答案,迟则生变,万一对方和西沉镇的覆灭扯上干系,他岂不是要前功尽弃?
画魔提示他将柳木和红线准备好。
沈拂眉心一跳。
“镇口被重重厉鬼包围,”画魔道:“除非结了阴亲,活人断然无法离开这里。”
沈拂沉声道:“我需要一些时间准备。”
画魔突兀现身,手托一个匣子:“很早以前,我就替你备好了。”
“……”
画魔:“今日便是宜嫁娶的良辰吉日。”
沈拂的沉默被他视作默许,不多时,便被拽入另外一个世界。
画魔随意挥了下手,破旧的木船变成豪华的轿子,红纸钱顺着沸腾的河水东流。
沈拂诧异:“你竟有无中生有的本事。”
“是幻术。”
沈拂眼中的惊讶褪去,再看这些景致忽然就变了味道。
画魔拿出一个空牌位,面对怀疑的视线,强调道:“这是真的,纸钱也是。”
语毕,划破手指,写下‘画魔’二字。
沈拂挑眉:“不是沈留?”
画魔略带遗憾道:“那是我自己起的名字,并不被天地认可。”
将牌位交到他手中,“带着它坐上船,顺势漂下,抵达尽头时,将红线缠绕在牌位上,扔进河中。”
沈拂:“你呢?”
画魔:“我会在尽头等你。”
语毕,化作一缕烟雾消失。
沈拂低头看着手腕上凭空多出的红绳,紧紧贴合着肌肤,色泽愈发鲜红,像是水蛭一般在不停汲取他的血液。
双手捧着牌位,虽然施了幻术,但破船的本质没变,踏上去木头嘎吱作响。
牌位的重量比沈拂想象中要重,船下沉不少,勉强漂下。
沈拂立在船头的位置,清楚感知到无数阴冷的气息正在往渗往他的身体当中。
【系统:今天是个好日子。】
沈拂面无表情,记了笔账。
【系统:要不要顺便将剩下几个牌位拿出来遛遛,算是弥补欠下的婚礼。】
一声轻笑溢出,笑容令人发寒。
【系统苦口婆心:做人要有仪式感。】
沈拂保持得体的笑容,至于内心在想什么,谁都不得而知。
船在河上漂流的时间比平日都要漫长,河水像是被浸染了,颜色渐渐和红色的纸钱趋同。同时呜咽声不绝于耳,其中含着一股敬畏。
被沈拂带在身上的鬼爪都格外安静,一动不动蜷缩在兜里,不敢放肆。
尽头,万鬼嚎哭,船身剧烈晃动。
沈拂在摇晃中勉强将红线缠绕在牌位上,朝下抛去。
恍惚间,他听到一道声音在耳边低喃:礼成。
原本被扔进水的牌位诡异地再次回到沈拂手上,不同的是,牌位中央多了一道血痕。
仪式结束,画魔仍旧没有现身,沈拂探出身子,这一次没有感受到任何吸力,漂浮的头颅似乎还在朝他点头示意。
张望一圈,不曾发现画魔的身影。
牌位动了动,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结了阴亲,我便可以将魂魄附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