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嫁嫁叹了口气:“半个月就毫无进展吗?”
宁长久道:“我还没找到症结的所在。”
陆嫁嫁问:“有些许眉目了吗?”
“还没有。”宁长久轻轻摇头,道:“多谢陆姑娘关心,你的弟子们还在等你呢。”
陆嫁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若有事,可以托小龄与我说,不必一个人死撑着。”
宁长久心中微暖,礼了一身,微笑道:“是。”
……
“师尊好像在和那个叫宁长久的说话哎。”
“定是他先前给师妹讲剑经时候说错了什么,师父心仁,没有当场点穿,事后训诫。”
“可是看着不像哎……那少年气质风采看着都不错,资质委实可惜了。”
“你可别学乐柔那套,真论资质与容貌,我们南承大师兄不是样样俱美,何必去怜惜一个外人。”
“也是哦,南承师兄不知何时出关啊。”
“这谁知道,不过等南承师兄出关,说不定修为境界能与那守霄峰大弟子媲美了。”
“真有这般厉害吗……”
几个弟子小声交谈着,见陆嫁嫁回身,他们立刻向着云台剑场的方向散去。
宁长久在峰外立了一会,望着天窟峰的云舒云卷和寒风过隙呼啸的声响,默然良久,随后白衣轻振,向着内峰的方向走去。
峰中清寂。
宁长久一如既往地向着内峰中的书阁方向走去。
今日不知为何,卢元白没有向往常那样守在外面等着嘲笑自己两句,宁长久驻足门外等了片刻,见他确实不在,便独自一人走入了书阁之中。
那被卢元白称为严舟师叔的老人依旧躺在长长的木案上,古黄色的大袍上压着一本古旧老书,那书封皮古旧,一看便是放置在下层,被人翻了无数遍的修行基础入门之类的书籍。
宁长久遥遥地看了他一眼,又是那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今天就会死,但又不会死。
这种感觉很玄妙,也是他每日坚持来看书的原因之一,他想知道这个老人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死。
宁长久收回了视线,走入了书山卷海之中,今日他并没有去看书名寻书,而是凭借地直觉抽出一本又一本。
只是他的直觉并不算灵敏,这些书依旧寻常,没办法给他提供任何思路。
最后他准备离去之时,随手又抽出了一本。
《先天之灵通识》
寻常书名,他并未抱太大期待,翻开看了两眼,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渐渐锁起了眉头。
他拿着这边书来到案边,难得起了些要认真阅读的心思。
只是他才一坐下,方才心中生出的那抹灵犀之意便转而淡去。
他思绪微乱,却听那向来沉默的严舟师叔祖忽然开口与他说话。
“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宁长久微愣,抬起头,轻声答道:“与师妹一道参加早课,迟了些。”
老人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你这装束不是内门弟子。”
宁长久道:“嗯,我师妹天资过人,我沾了她的光,得以住在这里。”
老人点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啊?”
宁长久道:“卢元白告诉我,您叫严舟。”
老人严舟轻声笑道:“你小子倒是不爱装傻,先前可是有不少年轻人知道我的身份又假装不知,就当我是个看书阁的普通老人,与我套近乎,想要借此求份机缘。”
宁长久道:“我现在是漏水的竹篮子,机缘求了也拿不住,有何用?”
严舟问道:“既然明知如此,为何还要看这么多有关于气海窍穴方面的书籍,怎么?想要以后天之力将这副身躯改换门庭?”
宁长久疑惑道:“前辈怎么知道我在看这些书?”
严舟嗤笑一声,道:“老夫可没空管你,只是我置身此处几十载,此间每一本书都与我有冥冥中的勾连,人多的时候我自会掐断这点联系,省得烦我,但你小子那天夸了我一句高人,我听得出是真心实意的,所以便多注意你两眼。”
宁长久自嘲地笑了笑,道:“可惜是异想天开。”
老人似是赞同此话,也没继续搭话。
宁长久忽然问道:“听说前辈丢了山门重宝,才自囚于此的?”
严舟淡淡道:“卢元白那小子和你说的?”
宁长久不置可否。
“那小子还是老样子,整天正经修行不做,老关心些别人的琐事。”严舟骂了一句,倒是也没有避讳,微微沙哑的声音冷笑道:“这天窟峰,若是老夫想走,谁能拦得住?”
宁长久笑道:“前辈说的是。”
严舟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压在身上那本古旧典籍,轻声叹道:“我不愿走罢了。”
宁长久犹豫片刻,还是问:“为何?”
严舟花白的眉头渐渐凑到了一起,他的神色中有几分难掩的痛苦,老人像是更老了几分,声音沙哑道:“当年我确实弄丢了师门重宝……那是一本书,它似是活物一般,我一路追至此处,然后那书便不见了踪影,我能隐约感应到它就在这里,躲着我,所以我一直在找,但几十年过去了,我也没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