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久问:“这样不会坏了门规?”
宁小龄道:“没事啊,师父说了,反正师兄天资也平平,那些内门弟子各个都是眼高于顶的,哪里会去嫉妒一个外门弟子呢?”
宁长久道:“我总觉得不太好。”
宁小龄惊讶道:“师兄,你不会是害羞了吧,譬如觉得尴尬什么的……师兄,虽然你现在境界平平,但是我一直相信,以后你一定会变得特别厉害。”
宁长久轻轻摇头:“我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宁小龄道:“那就更好了呀,你只要坐我旁边给我讲书上的内容就行了,大家都是念出声的,也不会觉得吵的。”
宁长久问:“让陆嫁嫁给你讲不行吗?”
宁小龄道:“师父给我讲了半个月了呀,她可是一峰之主,每日都给我单独讲,难免会有些奇怪的声音,都有人说我是装不识字了,还拿一些字来刻意试探我,问我认不认识什么的。”
宁长久好奇道:“拿什么字试探你?”
宁小龄道:“我只认识前三个字,前三个是‘师兄是’,最后一个有点麻烦,我写给你看……”
说着,少女抓起笔,没什么笔画顾忌地写了起来,最后歪歪扭扭画成了那字,然后为了证明自己这些天学得不错,还把前三个字也补了上去。
宁长久看着那四个字,叹了口气。
宣纸上赫然歪歪扭扭地写着:“师兄是猪。”
宁小龄仰起头,好奇道:“师兄,这个念什么呀。”
宁长久问:“这四个字是谁写给你的?”
宁小龄道:“一个同门的师兄啊,好像是叫云择……”
宁长久默默记下了这个人名,道:“师妹真是笨得和猪一样,以前我教过你这个字的,忘了?”
“额……有教过吗?一点印象都没有啊。”宁小龄难得挨骂,有些懵。
她敲了敲自己脑袋,道:“所以师兄你到底去不去呀,剑堂其实可有意思了,特别是嫁嫁姐姐亲自教的剑法课,有几位师兄师姐飞剑飞得可好了,最厉害的据说是一个叫南承的师兄,十九岁便通仙上境了,可惜在闭关,未能一睹风采……”
宁长久一下子想到了那个要年长一辈,却还是通仙中境的卢元白,默默叹息。
宁小龄继续道:“不过啊,听说最厉害的还是这一代守霄峰的大弟子,十七岁便已通仙上镜,天赋直追嫁嫁姐了,对了,悬日峰和回阳峰的峰主是对姐弟哎,听说他们的先天灵都是残缺的老虎,一个没有眼睛,一个没有尾巴……”
宁小龄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阵,问道:“师兄,你明天到底去不去啊。”
宁长久闭目养神着,淡淡道:“不去。”
……
……
清晨,宁长久搬了张椅子,在宁小龄身边坐了下来。
他靠着椅背,无视那些投到他身上的异样目光,看着宁小龄桌上堆叠的剑经口诀,叹了口气。
“咱师父给你讲到哪了?”宁长久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
宁小龄兴致勃勃地翻开书,摊开到了某一页,递给了他,宁长久粗浅地看了一遍,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宁小龄察觉到了一样,轻声问道:“师兄,怎么了?”
宁长久轻声道:“没事。”
陆嫁嫁走到案前,声音轻柔道:“若有不明白之处,可以问我。”
宁长久点点头,道:“多谢师父,并无不懂之处。”
听到那一声师父,陆嫁嫁不知为何,心头微异,脸上不动声色,只是淡然点头,转身离去,并没有多问,只似寻常弟子。
“剑心恪与慎,守与独,剑气有八势……其状也,若飞龙回阳,其意也,若鹤行云川……”
宁长久轻声开口,与宁小龄读那剑经上的文字,宁小龄时不时点头,遇到不懂之处便轻声询问,宁长久便一一作答。
这一幕落在剑堂中其他弟子眼中,便是不一样的场景了。
他们对于宁长久的印象,只是来山门前的那一面,觉得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哪怕偶然看到,也是在内峰的书阁之中,不过因为宁长久要教师妹识字的缘故,其他弟子与他入书阁的时间是错开的,相见也只是匆匆一瞥。
而宁长久更是从不去注意身边的人,神色平静得近乎虚假,所以许多人私下议论时,觉得他那是为了避免自己在天窟峰尴尬的存在,所以故意做出的伪装罢了。
而剑经上的内容多是一些大而笼统的东西,用以览胸怀,成气象。宁长久能读懂也不足为怪。
甚至他靠近些的弟子还会刻意分心去听宁长久所说的内容,分辨是否有谬误纰漏之处,但听了好一会儿,也并未找到什么明显的错误。
只是好奇归好奇,他们对于这个天才少女的师兄,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早课完毕,众弟子起身,一如往常那般向着峰中的剑云台走去。
宁长久做完了自己的职责,与宁小龄轻声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向着内峰走去。
陆嫁嫁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去,喊住了他。
“等等。”陆嫁嫁道。
“什么事?”宁长久问。
陆嫁嫁问道:“你这些天都在做什么?”
宁长久道:“修行,看书,教宁小龄写字,嗯……和卢元白说话?”
陆嫁嫁又问:“你修行的事……怎么样了?”
宁长久摇头道:“不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