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对话极快,只是身子刚一动,宁小龄也跟着动了,她身影咻得窜起,通红的瞳孔死死地盯着宁长久,骤然向他扑去。
赵襄儿挥伞格挡,想要拦住她,宁小龄的身形撞上伞面,乓得一声,伞面如巨石砸落水面般震颤,赵襄儿惨哼一身,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身子直接向后倒滑不止,宁小龄四肢着地疾奔而上,转瞬举起了手,正要一爪向下撕去。
“师妹!”宁长久又喝了一声,他的声音里蕴含着道门的清心诀的真意,此刻一喝,虽不能令她彻底清醒,但宁小龄的眸子里,显然闪过了一抹淡淡地迷惘之色。
她停下了手,转过头,盯着眼前的少年,怔了一会,道:“师……师兄?”
宁长久悄无声息地伸出一指,浑身修为凝到了指尖,正要朝她额头点去。
宁小龄立刻反应过来,闪电般退后,那一指落到了空处,其上好不容易凝结出的灵气再次消散,宁小龄半蹲在地,道袍贴着身躯,猎猎作响,她抱着脑袋,神色痛苦至极,仿佛又两个灵魂在她的身体里宛若拔河般撕扯着,她头痛欲裂,身体不停颤抖。
赵襄儿的眼神越来越冷,她捏紧了手中的剑,身子前倾,直接一剑朝着宁小龄斩去。
宁长久来不及阻止,也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此刻的赵襄儿根本没有杀死她的能力。
等宁小龄的意识被彻底占据时,那一身紫庭境的修为,才是真正在城中叱咤无敌。
果然,赵襄儿一剑斩落,剑刃直接被宁小龄捏住,她瞳孔一只纯黑一直纯白,捏着长剑的手渗出鲜血,却似浑然不觉。
“小丫头,你还在等什么?还不把他们全杀了?!”血羽君发出尖锐的叫声,那声音中也带着些许富有诱导力的妖力。
陆嫁嫁此刻才知,那血羽君的出现不过是为了将自己逼出大殿,若是自己没有中计,那些血水如何能泼到宁小龄的身上?
但后悔是一种无用的情绪。
陆嫁嫁没有任何犹豫,她没有转头去拦截宁小龄,而是直接一剑继续砸向血羽君。
“赵襄儿……你终于也要死到临头了啊!”血羽君放声狂笑。
陆嫁嫁怒道:“当日湖上饶你一命,你竟还敢来送死!”
血羽君冷笑道:“你根本不知道我这十多年过的怎么样的生活,我每日大部分时间都被关在笼子里,吃的虫是恶臭的,会消解妖力的血蛊虫,身体的禁咒又无时无刻地折磨我,我辛辛苦苦给那贱人做事,哪怕万箭攒心之痛时,我还要装得很开心……”
“你们真当我只是一只信鸽?本天君……可是要成为南州一代妖王的……都被这贱人毁了!”
血羽君厉声长笑,满身鲜血泼洒。
陆嫁嫁浑身剑气催发到了极致,她咬牙切齿道:“你本就该死!”
剑落如雨。
血羽君疲惫不堪地抵抗着陆嫁嫁的剑,被一剑又一剑打落在地,浑身皆是伤痕。
他知道自己随时要死在这剑下了。
但幸好,心中的吟唱已经完成……
嗤!
又一蕴含真意的剑气撞来,将它直接打向那城中的深坑。
身体后坠之时,他猛然转头,死死地盯住了宁小龄,它一声长唳,口吐人言,速度极快却清晰道:“血海控偶大法!”
陆嫁嫁神色骤变,这是一种以血液为媒介,从而操控别人神魂的一种妖法。
下一道剑光未至,这六个字却已转瞬即出。
宁小龄的神色如水遇寒冰,瞬间凝固。
血羽君心中一喜,它不再有任何隐藏,催动全身妖力,抵挡陆嫁嫁的穷追猛打,它知道,自己只要再挡住几息,等这宁小龄被自己彻底控制,在场的所有人,在自己面前都是镰刀之下的麦子!
宁小龄缓缓转过头,看着面色狂热的血羽君,苍白的俏脸上没有丝毫的温度。
陆嫁嫁仙剑低鸣,她下意识地错开了身影,也是那一瞬,宁小龄身形雷霆般骤动,一拳直接轰来,面朝的却不是陆嫁嫁,而是血羽君。
血羽君神色大骇,它不知道自己的法咒哪里出了问题,也来不及想,下一瞬,宁小龄的小拳头已砸到了胸口,羽翼飞散,骨骼断裂,它的胸口被搅烂塌陷,极度扭曲的疼痛瞬间席卷它的全身,让整个身体刹那麻痹,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量。
“你……怎么可能……”血羽君长喙间尽是鲜血,它不敢正眼看宁小龄,只是极度想不通,这般强大的咒法怎么会顺便便被破了。
宁小龄冷冷地看着它,脸上闪过一抹讥讽之色,似在说凭你也想要操控我?
“小……小龄……”陆嫁嫁看着她,试探性喊了一声。
原本脸颊冷若寒霜的少女再次痛苦地皱起了小脸,她霍然抬头,盯着一身白衣的陆嫁嫁,身上爆发出极大的杀意,陆嫁嫁立刻横剑身前,做出一个随时格挡的剑架。
宁小龄如野狐般低吼了一声,不知为何,她的眼眸中闪过极大的畏惧与挣扎,她没有扑向陆嫁嫁,而是转过身,一脚踩过血羽君重伤的躯体,朝着城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