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鸢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天地似乎颠倒,所有事情如走马灯似的穿行过她的大脑,野狼的喘息,京城的烟花,客栈的刀光血影,凤凰台的沉香金屑,这些画面呼啸而过,最后是泪眼模糊时看到夜云倾的脸,和陷入黑暗,耳畔的那一声大吼的“不”。
身上好温暖,隐隐有水煮沸的汩汩声,空气中飘着极淡的药味,却不刺鼻。木门轻开又合上,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屋子里太安静了。
苏北鸢睁开眼,屋子里光线很好,她觉得自己的眼睛从未这般清明过,她偏过头,隔着藕色的床帐,不远处有一个青衣女子正背对着她不知在做什么。
忽的,她想起什么,右手猛然抚上肚子,青衣女子转过身,手中端着一个碗,揭开床帐,对上苏北鸢清亮的双眸时小小的惊呼了一声,随后惊喜的上前。
“姑娘,你醒啦!”
苏北鸢却只是盯着她问了一句:“孩子还在吗?”
青衣女子脸色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笑道:“姑娘先把药喝了吧,药凉了就没有药性了。”
苏北鸢没有理会她岔开的话题:“我问你孩子还在吗?”
青衣女子显出为难之色,站在窗床边十分局促。
苏北鸢已经感觉出了,只是她想听到真相。青衣女子只觉自己要被看穿,纠结许久,才小心翼翼的说:
“回禀姑娘,孩子...孩子已经没了。”
没有想象中的伤心欲绝,没有哭得地动山摇,苏北鸢苦笑了一声,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虽然已经猜到了,可是心里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啊,眼眶似乎干枯了,泪水也似乎在那晚就已经流尽了。胸口钻心蚀骨的疼痛还在,这具身体也破碎不堪,心早就化成灰,再也拾不起来了。
青衣女子见苏北鸢不哭不闹,反而更担心了,这样反而会要心思郁结在心里:“姑娘,公子说姑娘把身子调养好了还会有孩子的,姑娘别太难过了。”
苏北鸢苦笑一声,轻声自言自语道:“我有什么好难过的,我巴不得获得自由呢。”
随后转过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是什么地方,我是谁带来的?”
青衣女子行了个万福:“婢子令秧,是公子指派来伺候姑娘的,这里是浮玉山,姑娘是公子带来的。”
苏北鸢想强撑着坐起来,可是左臂根本就使不上力,肋骨间也隐隐作痛,她皱了皱眉。
令秧赶忙放下手中的药,扶苏北鸢坐起来,在她后背点了个枕头。
“姑娘不要用力,左臂骨折了,要好还需些日子,肋下也受了伤,好在不严重,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背上伤虽多,但也都结痂了,公子说不会留疤的,不过姑娘胸前受的伤却伤及内脏,必得好好调养,况且姑娘刚刚小产过,还是要将药都喝了才能养好身子,公子医术高明,又用的是最好的药,想必要不了多久,姑娘就会好起来的。”
苏北鸢接过令秧递来了药,看着瓷碗里清碧的汤药闻了闻:“令秧,你口中的公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