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芷莟被侍女扶进了马车内,一抬头正对上一身蓝衫,眼中含着几分焦急之色的上官寒月。
或许是因为一直用力撑着的一口气忽然便松懈下来,宁芷莟紧接着已是一头栽倒在了上官寒月的怀中。
“芷莟……芷莟……”最后回荡在宁芷莟耳边的是上官寒月略带着焦急的呼喊声。
“寒月,不早不晚,每次你都来得正正好,正是我需要你的时候。”宁芷莟在昏昏沉沉间,于心底无声地诉说着这些她永远都不会宣之于口的话语。
“芷儿,我在这里,只要有我在,这世上便没人能上得了你。”上官寒月看着宁芷莟紧蹙着的眉峰,双臂已是将他用力地揽在了怀中。
“寒月……寒月……宁芷莟大概是感受到了上官寒月臂弯里的温暖,迷蒙间亦是不断唤着上官寒月的名字。
清醒时宁芷莟从来都没有如此亲昵的唤过上官寒月,如今在梦里才敢如此肆意的由着自己的的性子来,清醒时的宁芷莟心中总是害怕的,害怕着有一天上官寒月会不再如此的在乎自己了,害怕真有一天她再回头时身旁已是没了依靠。若是昙花一现,迟早都会失去的温暖,她宁可不要。
原来人真的是会得陇望蜀的,一旦有了依靠,心间便生了依恋之情,一旦心生了依恋便会奢望强求着这份依靠是可以天长地久的。
“寒月,你会永远这么陪在我的身边,护着我吗?”哪怕是外表再如何刚强坚毅的姑娘,内心深处总也是会为了心上人变得柔软的,宁芷莟如今受了伤,又这样被上官寒月揽在怀中,心自然也是会变得柔软起来的。
上官寒月也还是第一次见到卸下了所有伪装的宁芷莟,如一只乖巧温顺的小猫将脸在她怀中来回的蹭,还会用娇滴滴的声音问他会不会永远的护着自己。
“芷儿。”上官寒月偶然间听宁芷莟说起她没有小字,但是她的母亲会唤她“芷儿”,也唯有她的母亲会唤她“芷儿”。
其实自从上官寒月知道宁芷莟有芷儿这个名字时,便一直想这么唤她了,可是他要以何种身份,用这唯一的亲昵到彼此没有一丝间隙的称呼唤她了,恐怕也只有在她意识不清醒时,他才敢如此温柔深情的语调唤她一声芷儿吧。
“我会尽我所能护你一世周全的。”上官寒月边说边在宁芷莟的额头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上官寒月其实是听懂了宁芷莟话中深意的,也明白宁芷莟话语中的相护之意其实还是其次,她看重与所求的,不过是上官寒月能够放下一切伴她左右,而不是夺位之余,分一点所谓的真情于她,便如宁凡之当年虽爱重叶澜霜,却始终不愿为了她放弃功名利禄,最后也终究为了他最初坚持的功名利禄,辜负了叶澜霜为了他舍弃一切的一片情深。
“母亲,我叫你失望了,对不起……母亲……”
或许人在脆弱无助时往往都会想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宁芷莟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无非是叶澜霜与上官寒月。
“芷儿,你永远都是你母亲心中最善良懂事的孩子。”上官寒月的唇贴在宁芷莟的耳畔柔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知道错了便好。”
不得不说上官寒月是了解宁芷莟最深的人,知道她敢爱敢恨的性子,害她的人她恨不能将之挫骨扬灰,助她的人,哪怕是点滴之情她亦会铭记在心。
上官寒月有时也不禁会疑惑,如此极端的两种性情是怎样生成的,细思之下却也不难发现,宁芷莟大概是融合了父母双方的性情,这才会造就了她如今的性情。
偏向宁相的性情使得她恩怨分明,对待恶人从不会心慈手软,偏向叶澜霜的性情则又会让她明辨是非善恶,自小便懂得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于是便想要护住在身边所有对自己好的人。
又或许是宁芷莟从小教养在叶澜霜身边,所以才会承袭了母亲一贯善良的秉性,却又偶尔会压制不住心中承袭了宁相那一方睚眦必报的恶念,这才会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同时对红袖下了狠手。
上官寒月知道如今的宁芷莟是在被自身的善恶两种本能的执念所折磨着,其实他何尝又不是被心中的善念与恶念纠缠着摇摆不定过,若不是因着皇后耐心的教导与牵引,想来上官寒月也不能成为如今宁芷莟眼中超然脱俗的存在。
想来缘分的深重也不过一个上官寒月与宁芷莟,且不说皇后曾无意中救下了宁芷莟的命,单是上官寒月与宁芷莟相似的经历,皇后与宁芷莟相似的性情,亦是足以让他们在相遇,相知,相许后便再也不甘心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