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有一日素心看到和她年纪相仿的素蕊,那时因为素蕊打翻了宁挽华的燕窝,被嬷嬷打得半死,看着哭红了双眼的素蕊,素心猛地想到自己也曾这般绝望与无助过,竟是便扑上前去死命护住了素蕊。
最后还是宁芷莟救下了素心与素蕊,央求着叶澜霜同意了素蕊也留在自己的近前伺候着。
“恒亲王殿下是否觉得我们这些人皆是泥菩萨过江,却还要自不量力的护着旁人?”宁芷莟见着上官清峑从来都是上位者高高在上的姿态,一副睥睨众生的样子,又怎会懂得人会为了一点温暖而想要维护旁人的感恩之心。
“本王只知道弱肉强食,从来强者践踏弱者,这是自然的法则与定律。”上官清峑仍旧是一副清冷的模样,说这话时唇齿间亦是没有一丝温度的。
“好一句弱肉强食,弱者便活该为人所践踏吗?敢问王爷弱者错做了什么?”宁芷莟是为了复仇而生的,她这一世手段虽狠辣,却也从未对无辜的弱者妄动杀念,因为前世受尽了所谓强者的欺凌,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宁芷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去践踏那些无辜弱者得。
“生在弱肉强食的世道,生为弱者本身就是错的。”上官清峑拿起手中的茶盏浅啜一口,那闲散的姿态对比宁芷莟有些激动的情绪,仿佛是无声地在嘲笑她所谓的悲悯之心。
“恒亲王殿下合该该感谢上天给了殿下一个优渥的出生,又有那么一位宠冠后宫的母妃,否则殿下这番弱者言论,岂不是要应了自作自受,报应不爽那句箴言了。”
宁芷莟知道恒亲王或许与皇贵妃不睦,所以这才会故意说出这番言语来刺激一下上官清峑的,却没想到会歪打正着,一举戳中了上官清峑心底的隐痛之处。
宁芷莟自然是不知道她的话已是勾起了上官清峑心中最深的隐痛,一旁地冷情却分明瞧见上官清峑握着茶杯的手逐渐收紧,那上好的青瓷盏上如今已是出现了细碎的裂纹。
“二小姐若是只想和本王讨论着那些卑微的弱者,本王已经听过了,二小姐也可以离开了。”上官清峑到底不比常人,哪怕如今已是因为盛怒捏碎了杯盏,面上却仍是不显半分怒色的。
宁芷莟不明白上官清峑为何突然便下了逐客令,但却也是正中她的下怀,她亦是眼看就要压制不住身上泛起的阵阵疼痛了。
“叨扰了王爷许久,小女也该告辞了。”一番客套后,宁芷莟踏着已是有些虚浮的步伐,跟着侍女一路走出了恒亲王府的偏门。因着害怕皇贵妃等人的眼线,宁芷莟进入恒亲王府一直都是走的最不起眼的偏门。
冷情见着上官清峑面色不虞,知道他是被方才宁芷莟的一番话戳中了痛处,一时倒是不敢上前相劝了。
良久上官清峑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向冷情求证道:“她方才似乎很想快些离开王府?”
冷情不明就里,却还是努力回忆着方才的情形,而后如实回答道:“二小姐请辞了两次,第一次被王爷您打断了,第二次忙不迭地便离开了。”
宁芷莟每次但凡与上官清峑意见相左,每每都是要将他呛得说不出话来的,可此番却那般客套的便请辞离去了。
当冷情还在看着蹙眉思索着什么的上官清峑一头雾水时,后者已是起身向着偏门而去。
前面的上官清峑运气了轻功,后面被扎麻了半个身子的冷情只得玩命地追,好不容易追到府门前时却正好看到宁芷莟被扶上了一辆马车,那马车里一晃而逝的蓝色袍服,分明就是上官寒月贯着的衣衫。
只差了一步而已,仅仅晚了一步,宁芷莟便已是上了上官寒月的马车,冷情本以为上官清峑会因此而恼怒,亦或是有些怅然失落,却没想到他仍是神色如常的转身走进了王府中。
上官清峑走出了老远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又回身来吩咐身后的冷情道:“若是人醒了,记得来书房通传一声。”
那个醒来的人,指的自然是素心了,他这一刻似是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也难怪冷情会察觉到不对劲的,上官清峑放着上了上官寒月马车的宁芷莟不怒也不恼,反而还特意叮嘱了素心醒来后要第一时间告知于他,若是上官清峑是为了宁芷莟才关心素心的,但如此又对宁芷莟不闻不问又是个什么意思了?
上官清峑虽是一贯的深不可测,喜怒全然不形于色,可冷情却仍是能仗着多年追随左右,而或多或少猜出一些他的心思来的,也是直至上官清峑遇到了宁芷莟,又因宁芷莟牵扯上了素心后,冷情亦是开始有些摸不透上官清峑心中究竟是怎么个心思了。
宁芷莟踏着虚浮的步伐走出了恒亲王府,咬牙走到了街边的巷口时,便已是感觉到浑身的剧痛涌上了心口,眼看着就快要支撑不住时,一辆马车却是无巧不巧的停在了她的面前。
一开始宁芷莟以为是来者不善,强自维持着最后的清明扣紧了手中的银针,却在听到马车内那一声“是我”时,整个人紧绷的神经也随之瞬间松懈了下来,若不是小丫鬟们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那时的宁芷莟怕是要一头栽倒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