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芷莟让丫鬟将梅花卷送入了她的厢房,而她自己也掩上了所有门窗想要好好地静一静。
左相府是宁芷莟的家,是她出生乃至长大的地方,如今她回到这里照说该是倦鸟归了巢,但于她而言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太过冰冷。
从前有素心陪着,如今在左相府大多数时间却只有她一个人了,只留下她一个人独自面对这冰冷的大铁笼子,看似锦衣玉食,却是锁尽了她所有的希冀与欢心。
宁芷莟忽然觉得心累得很,从前她总不想在素心面前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来,她害怕素心会为她担心,可如今这里却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只想躺在榻上,任由着泪水自脸颊旁滴落,染湿了绣枕。
记得那日素心问宁芷莟,若是上官寒月知道了她要入恒亲王府该如何是好?她表面上装作不慎在乎,其实内心里是很害怕上官寒月知道她要入恒亲王府的,她甚至可以想象那时上官寒月的表情,该是哀伤大过愤怒吧。
他总是那样,在她的生命中一次一次的扮演着拯救者的角色,每每总是在她危难时刻出手相救,每每总是能在她最脆弱迷茫之时给予她安慰。
可是她没有选择,就像出生在左相府她没有选择,她裹挟进帝都的夺位之争中她亦是没有选择,她为了母亲和叶氏一族的血仇只得负重前行,一路向前,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也只能是纵身跳入。
在命运面前,万物生灵皆是渺小到微不足道的,她唯一能够选择的也只有她的一颗初心,她爱慕上官寒月,只要上官寒月不负她的一片爱慕之情,她便至死都不会改变自己的一片初心。
诸多纷乱之事涌上心头,宁芷莟逐渐觉得眼皮有些沉重,迷迷蒙蒙间便睡了过去。
左相府静蕤轩。
宁挽华一身华裳坐在了白氏身旁,若非是白氏一力拦着,恐怕宁挽华在宁芷莟回府之时便要拦住她的去路,赏宁芷莟几个耳光了。
“如今要紧的是你入恒亲王府之事。”白氏看着容色绝艳的爱女,不禁柔缓了声音道,“母亲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是要做王妃的人了,何必去和那个贱丫头一般见识了。”
“母亲,不过一个贱丫头而已,从前她有亭主的身份,如今她亦是被皇上厌弃之人,又得罪了丽嫔娘娘。”宁挽华说话间眸中闪过一抹狠戾之色,“不如我们派人去无声无息地了解了她,想来也是没有人会追究什么的。”
“胡说什么!”白氏忙环顾四周,又给身边的宋嬷嬷递了个眼色,宋嬷嬷会意后赶紧走上前去将一应门窗都关了个严实。
“母亲,你也太过谨小慎微了,这静蕤轩中谁敢违背母亲您的意思,更是没有人敢将华儿的话外传的。”宁挽华一向都是看不惯白氏过分小心的姿态。
“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些总是没错的。”白氏从前不过一切卑微的侍妾,正是靠着这份小心谨慎方才能挣得如今这般局面的。
“母亲,华儿是断断容不下宁芷莟那个贱人的。”宁挽华的手抚上了额头上被刘海覆盖的疤痕,那是上回在北境时被宁芷莟所伤,虽然用了不少名贵的膏药,却还是留了淡淡地疤痕。
“瞧你这一口一个贱人的。”白氏说着以手覆上了宁挽华的手道,“厌毒一个人要藏在心里,藏的越深恨得越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