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宁芷莟来到恒亲王府时,上官清峑已是去了宫中给皇贵妃请安,冷情则亲自带了宁芷莟到西跨院的静心堂为云姑诊病。
因着冷情知晓宁芷莟在上官清峑心中的分量,一路上自是不敢怠慢的,到了静心堂后更是立时吩咐了下人为宁芷莟看茶。
一旁伺候着的红云见冷情待宁芷莟如此殷勤,不禁有些吃味,却又碍于宁芷莟的身份发作不得,一张脸早已是拉的老长了。
待到宁芷莟为云姑把过脉后,又详细的问过病情,最后才结合着从前的脉案,寻思着整合出了一套治疗方案来。
宁芷莟看着床榻上陷入昏迷的云姑,对身边的冷情道“冷护卫,你先出去,我要为病人施针。”
待到冷情出去后,宁芷莟与红云一起将云姑扶起来靠在了软枕之上,之后又自针囊中取出银针扎在了云姑的各个穴位上。
因为云姑的病拖得久了,整个人已是有些气血不足,素心这才会在每日的药中加了药性温和的补药为她吊着精神。
“二小姐,云姑姑的脸色不大好了。”红云看着榻上脸色越发苍白,眉间微蹙着似是难受的紧的云姑问道,“二小姐当真有把握医好云姑姑吗?她可是我们王爷的乳母,王府里顶要紧的人了。”
红云生怕宁芷莟会因为云姑身份卑微而玩忽懈怠,这才出言提醒云姑虽然身份卑微,却是上官清峑心中看重的人。
对于全然不懂医术的红云,宁芷莟根本就是懒得解释,但又见她是真的担心云姑,便只得道:“日前的大夫已经用山参等温和的药材为这位姑姑吊住了精神,如今她的情况看着虽凶险,性命却是无虞的。”
红云心知宁芷莟口中之前的大夫指的是素心,她还从未见过上官清峑对一个女子说过一句完整的话,心中甚是嫉妒身份卑微的素心能有那般的运气,能得到上官清峑亲自护送回宫的殊荣。
宁芷莟眼见红云突然阴沉的眼眸心,中不禁有些纳罕,却也未曾细思,只是唤了门外已是急得来回踱步的冷情进屋来。
“云姑的病虽重,却也不过是时日拖得久了,亏损了气血造成的。”宁芷莟说完便将写好的药方递给了冷情,“照方抓药,按照我写的法子煎药,再加上我每日为之银针渡穴,半个月后人便会清醒过来。”
“多谢二小姐医好了云姑,看来素心姑娘说的没错,二小姐出手定能药到病除。”冷情素日里话语不多,如今亦是真心感谢宁芷莟方,这才会如此盛赞她医术了得的。
可是还不待宁芷莟说什么,一旁地红云已是努着嘴道:“一个丫鬟自是比不上小姐的医术了,她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方才敢来为云姑姑诊病的。”
冷情是知道宁芷莟有多重视素心的,见红云如此胡说八道,急忙喝止道:“红云,瞎胡说什么,如今素心姑娘已是宫中御医院的医女了,医术便是连宫里的娘娘都为之赞许的。”
宫中的娘娘听说御医院来了一位医女,还闹出那许多的风波,出于好奇便都纷纷召了素心前去诊脉,一开始众人都是抱着看西洋镜的心态传召素心的,可后来她们却发现素心当真是有几分本事在身的,因为后妃皆是女子,自然是更青睐同样身为女子的素心为她们诊病了,以至于如今素心亦是成为了宫中颇受赞许的医女。
“不过就是会几分医术罢了,有什么可显摆的。”红云见冷情如此夸赞素心,心下更是不快,“再怎么受主子的抬爱,也不过是个出身卑微的婢子罢了。”
出身卑微的婢子这句话无疑是刺痛了宁芷莟的心,这也是素心永远无法摆脱的宿命,自古女子不比男子可以建功立业,男子哪怕出身再如何寒微,皆可以凭借着自身的努力奋发向上,而女子则是自出身那一刻便已经命定,注定摆脱不了卑微的身份。
便是如素心,哪怕她虽因为天资不够聪颖而日夜苦习医术,哪怕是如今得到宁芷莟的帮助位列御医院,却仍是免不了背后遭人议论曾是卑微的奴籍出身。
宁芷莟心中虽是生气,却也不好放下身段与一个小丫头争论什么,只得努力压制下起伏的思绪,对着冷情道:“过几日便是安国公的寿辰,我有些不得空来为云姑施针,不如就让素心每日自御医院下了职后再来王府为云姑施针,堂堂皇家御内的医女,自然是比我这一介闲散之人更值得王爷倚重的。”
宁芷莟这话分明是在抬举素心的同时,狠狠驳斥了红云那番轻狂之言,后者虽已是气的俏脸绯红,却还是不敢再宁芷莟面前放肆,一则是宁芷莟左相府嫡出小姐的身份,二则是帝都早有关于宁芷莟的传言,说她是一句话便断送了宫中娘娘身边侍女的性命,手段狠辣的令人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