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二,咱们如今便一起喝酒去。”流云郡主朝着上官寒月爽朗一笑。
当年的“小二”不过是年少时的一个玩笑罢了,如今却成了流云郡主遮掩心事最好的保护色。
后来在紫韵城御膳房的屋檐之上,上官寒月陪着流云郡主于皓月当空下,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那日的事多谢了。”
若是换作旁人,即便是知道了上官寒月那日演那出戏是为了什么,如今为了自己的面子也大多不会将事情翻出来,可她沐倾婉却偏偏是不输铁骨铮铮男儿的流云郡主,如今自然也不会为了面子将那件事故意掩下。
“酒喝得多了,有些醉了,一些事情已是记不清了。”上官寒月喝了一口酒回道,“俗话说一醉解千愁。”上官寒月目光坦然而真诚的看向流云郡主:“想来郡主明早醒来,便什么烦忧之事都能忘却了。”
“好个一醉解千愁!”流云郡主说着拿着手中的酒坛撞了一下上官寒月手中的酒坛,“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然则二人皆是心中藏事,肩负重任之人,又哪里那么容易喝醉,数十坛酒下肚后仍是一派清明的样子。
上官寒月看着努力想将自己灌醉的流云郡主道:“郡主,夜深露重,小二送郡主回府吧。”
这个时辰宫门早已下钥,上官寒月便陪着流云郡主从皇宫的红鸾青瓦上一路出了宫门。
待到大长公主府门前时方才将袖中的玉佩拿了出来,递给流云郡主道:“郡主的环佩,如今物归原主了。”
流云郡主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笑道:“本郡主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被退回的。”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上官寒月薄唇微扬,对着流云郡主清浅一笑,“小二日后便将郡主引为知己,这环佩小二就当是郡主与我的结义馈赠。”
或许是此刻酒意上涌,流云郡主囫囵的点着头,然后便向着大长公主府的漆红大门走了过去。
上官寒月也转身离去,他不曾回头,所以不知道那时流云郡主又回过头来看他,清朗的月色遮住了少女脸上的潮红。
那时的流云郡主看着上官寒月的背影在街角消了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她是大周的流云郡主,是帝都人人艳羡的天之骄女。
她见过沙场上最勇猛的敌国将军,她身边也有着一直爱慕着她,世事皆不落她的义兄。她将来的夫君也一定是大周最优秀的男儿,可如今她的眼中却唯有一个上官寒月。
十三岁的少年,可以为了保全一个素未谋面的郡主的尊严与脸面,将自己最最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哪怕那是装出来的,可那一刻流云郡主的看不起是真的,劝解他男儿有泪不轻弹也是真的。
在知道上官寒月在她面前演戏后,流云郡主本想好好教训上官寒月一顿,这样多少能挽回一些面子,可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打不过他。
事情既然已经败露,那索性不如坦诚致谢,这样至少她还是一个磊落的女子,可上官寒月却借着酒意说忘了她为何谢他,还借着一醉解千愁隐晦的告诉她,日后他永远不会再提起那件事。她是第一次将贴身之物送人,他却没有半分得意之色,而是真诚的将她引为知己。
他只有十三岁的年纪,比她还小上两岁,为人处事却比她更老成。
若不是生在大长公主府,若不是身上背负了太多的期望和责任,十五岁的少女本该是无忧无虑的,每日不过女工,诗赋,然后等着嫁给自己的良人。可她却要学着嫁为人妇女子的做派,操持着大长公主府的一应事物。
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可是她还是必须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只因为她生在大长公主府,只因为她的父兄皆要在战场上搏杀,只因为大长公主老来得女,那偌大公主府的家业日后必须由她一人挑起。
那一夜的月光照在流云郡主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如同她对他的好奇,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在心间肆意蔓延的少女情思。
也是从那日之后上官寒月便将流云郡主视为知己好友,二人一路扶持着走过了七年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