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三日后即至延州,她正犯愁该要如何,才能使得动那群骄兵。不如趁机把这烫手山芋扔给裴煊,她只管抱紧他,就好。
“也对”裴煊想了想,竟点了点头,不加推辞地应了,“既然是嫁妆,那自然是给我的。”
夜长欢闻言,猛地抬头起身,坐直了,翻起堆在腰上的外衫,在腰缠上挂着的一堆荷包坠玉间摸索起来。
“你找什么”裴煊问她。
“兵符”她继续翻弄得一阵窸窣叮铃作响。
“别
找了。”裴煊见状,笑着止住她,“诏令和兵符你都收好吧。裴家军认人不认符。”
本来是好意,不觊觎她的东西,可说来又太骄傲,充分体现了他们裴家人对西北军的控制能力。
夜长欢便听得颇有些挫败感,理出那个压裙幅的玉坠,举起末端挂着的那个小兽状物件,幽幽的问来:“他们认你,不认这个”
那是个首颈高昂,四蹄奔腾的麒麟兽,拇指般大小的古玉,成色倒是不错,但跟上头那块晶莹通透的上好白玉串在一起,就显得不甚起眼。也没有人会想到,这么重要的东西,安阳公主会用来做佩玉的点缀,掩在裙幅之间。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裴煊笑得更甚,一来,是对西北军军心的笃定,二来,也觉得夜长欢这兵符压裙面的主意,鬼精。
“那就是说,没多大用处了。”夜长欢见他笑颜,更是失望。索性动手去解那挂玉兽的丝绦扣,一边嘴里没好气地碎碎念,“那还不如扔了算了。”
“别扔,你还可以用来压裙面,好看。”裴煊抬手,捏一把裙上柔荑。
“真的好看吗”夜长欢索性撤了心中忧虑,也罢,麒麟兽使不动的兵,裴煊却使得动,反正裴煊这块活兵符,也是她的。转而捡着他话中的吊儿郎当之意,跟他调笑。
“嗯,好看”裴煊点头答她,神光定定的,表情极其认真。可是很明显,那眼神,不是在看她手上的小兽,而是顺着她的衣襟
夜长欢赶紧一低头,方瞧见自己中衣门襟半敞,露一片水色心衣,欲盖弥彰地包裹着胸前的起伏。
车内幽暗,本就燥热,青年男女再搂搂抱抱一番,再正经的事儿,也给说成了绵绵情话,更添蛊惑气息。
夜长欢就觉得,反正也没脸没皮了,索性彻底些。本是要扯过衣襟遮羞,可慢条斯理地,扯了过来,却欲遮未遮,将双手往自己胸前一按,将圆的也给挤扁了,再倾下身子,低低低问面前的人:
“还要不要看”
“”裴煊未料到她如此厚颜,带着温凉香气的美好身体扑面而来,激得他全身热血猛地往头上一涌,脑中一空,目不转睛,被问住了。
夜长欢见着他一脸严肃
,瞳色凝滞,还以为他又不悦了。可自己这光景,外衫堆在腰上,中衣露着肩头,搁着软缎小衣,抱着一对跳跃的软弹,实在是有些浪了。浪出去的,一下子收不回来,便觉得骑虎难下,怪尴尬的,干脆身子一倾,再一次朝裴煊身上倒过去。
哪知裴煊没防备,只虚抬了手臂来接她,就被她那蛮劲,给扑倒在车座上。
这下可好,两个人抱着躺下了。
车外马蹄声响,车轮咕噜,车厢微微摇晃,车座上倒着的两个人,体温相感,鼻息相缠,瞪着眼睛对视,皆有些掉进彼此眼睛里的感觉,云里雾里的晕眩。
上面的人,贪念那结实肉垫与安全感,趴着不愿起来;下面的人,觉得软软娇娇抱在怀,被压得血脉喷张,也不愿松手。
马车在走,时光亦在流,车厢外面,队伍风尘仆仆,行色匆匆。厚木重锦的车厢里面,却是别样的旖旎。芥子可纳须弥,刹那能过一生,有些时刻,注定要比大把的平淡流年,来得要浓郁厚重些。夜长欢突然觉得,眼前光景,就是这样的时刻。
“阿奴,起来。”
须臾若良久,她听见裴煊抽着气唤她,带着责怪她闹腾的意味。
“哦”她拧了拧腰,双手撑起,准备爬起来,可发现问题没在她这里,明明是他抱她抱得死紧,她起不来,好不好
“你松手啊”夜长欢不觉偷笑。
“别动”裴煊突然急呵,同时一个翻身,反将她压在身下。
突来的强硬,逗得夜长欢一声娇笑,她以为,是不是那假正经的人,终于受不住了,想要在车厢里如何一番。因为,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压过来的身躯的紧绷,还有硬物的抵触。
哪知,下一瞬间,情势急转,天地变色,外间突然马蹄乱踏,嘶鸣哀嚎骤起。
车壁上,箭头如雨,砰砰敲击。车壁厚实,一时无碍,但车窗处只有锦帘遮掩,便有一支利箭穿帘而过,跌落车内。
裴煊忽又一把将她拉起,滚至车座下藏身,一边将她腰上堆挂的大衫拉起来,给她穿好。
陡然生变,夜长欢瞪着双目,看着车厢地板上那支羽箭,双唇微颤,无法回神。
和亲之行,千难万险,她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所有的艰难泥沼,是这样一个开始
在熙朝境内,就遇阻击
前一刻,尚有郊游的感觉,视兵符为儿戏,浑身的胆子与勇气,都用来打情骂俏,压着情郎,打个翻滚,下一瞬,竟是血雨腥风,生死险地,直叫她连命都要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