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半人高的小土灶,两面用草席围起的挡风墙,陈旧的木质的柜台上的两三个青花茶罐;这简陋的茶肆虽然寒酸得厉害,却给了行人一处绝佳的落脚点。
已经快到申时,曲子然三人要了一壶茶,两盘茶点,在茶肆中休息。
“老人家,前面是什么地方?”
“啊,前面就是兴泰县城了。”
听到“兴泰县”三个字,曲子然觉得耳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于是看向姚杏儿和黎灼,这两人都微微摇头,意思是他们都没来过这。见此,曲子然只好向茶肆掌柜打听情况。
“老人家,我们三人是结伴行脚的郎中,初来乍到,还得向您打听这兴泰县的情况,那里是否太平啊?”
“这年头哪有什么太平的地方?”老人家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兴泰县之前也算太平,要不然小老汉怎么能在这里安稳地开什么茶肆啊。可惜,上个月县城外发现了不得了的宝藏,城里面的势力都盯上它了,还要为此摆擂台比武呢。”
“嘻嘻,这么说,有热闹可看啦?”
老人不禁又叹了口气:“热闹倒是热闹,可这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安宁喽……”
姚杏儿见不得老人忧愁,便转移了话题。“对了,老人家您还没说这里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藏呢。”
说起宝藏,老掌柜也来了劲头,他嘿嘿一笑,神秘地说道:“是玉矿,好大一片呢!”
姚杏儿闻听后很有些失望。“只是玉矿啊,要是什么被隐藏起来的财宝、墓葬的话才有趣嘛。”
老人一听不乐意了。“这怎么不算宝藏呢?有懂玉的人传言,这玉矿中出产的玉石品质不比那四大名玉差嘞!”
“哦……”姚杏儿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立刻看向曲子然,“什么是四大名玉啊?”
一旁的老掌柜这才发现自己原来跟一个外行浪费了半天口舌,悻悻地离开了。曲子然无奈地笑了笑,回答道:“四大名玉分别是蓝田玉、和田玉、独山玉与岫岩玉;这些玉不仅历史悠久、品质也是上乘,上至皇亲贵胄、下到黎民百姓,深受喜爱。”
“这样啊……也就是很值钱喽?要不我们去挖一些,补贴一下路资吧。”
曲子然耸耸肩,表示自己没兴趣。
“哼!你的蓝师姐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我们这些穷人哪能跟你比?”姚杏儿于是看向了黎灼,“你也没多少路费了吧?怎么样?不跟本女侠去挖挖宝吗?”
黎灼还真有些心动,但他还是比较谨慎的。“我们先进城看看情况吧,别搅入了地方势力的纷争中。”
姚杏儿却故作惊讶地问:“呀!你真的还是那个大杀四方的黎灼吗?”
“当然是我。”黎灼淡淡地答了一句。其实,自从被血染袭击后,黎灼就再次认清了自己的实力。虽然他为了报仇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只有姚杏儿,他是不能坐视其遭遇危险的。于是他将自己的担忧讲了出来,“即使这一路上没有人跟踪我们,我们也不应该掉以轻心。也许有人已经在前面设下了陷阱,也许,血染的人还会再来袭击。”
对此,曲子然点头称是。“我最初遇到血染的人,并没有重视这个组织。但上一次,血染竟然派出了实力不弱于麦海、甚至樊恭大侠的人,这就证明它的实力不一般了。而且,他们不仅没有放弃姚姑娘,还盯上了弑龙剑,可见这些人的贪婪。”
姚杏儿点点头,又问:“说起来,为什么我的迷香手帕一开始对他们不起作用呢?”
“也许是他们的面罩特殊,也许是鼻腔里还塞了棉花吧。”曲子然说道,“既然你的迷药并非失去作用;与其推测原因,不如你再苦练一下那投掷银针的本事,关键时刻还是很管用的嘛。”
黎灼也深有同感地附和起来:“银针的射程虽然短,但很细,因而很难被人察觉,不如你将它修炼成为独门的暗器。”
姚杏儿也不想成为两人的累赘,于是同意利用空闲时间练习飞针术。
三人用完茶点后就启程赶往兴泰县了,用了大约半个时辰,他们就来到了县城中。一进城,曲子然他们就看到街道两旁有很多买卖玉石和玉石原矿的人,热闹的场景让道路都变得拥挤起来。其中,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胡人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好锹好镐不卷刃啊,挖到好玉不费劲啦!天师道符保好运呐,想要发财别错过啦。”
胡人青年用非常流利地道的大沣朝官话要喝着,他手上拿着一把铁锹,背上还背着十几把铁锹铁镐;仔细看,每把铁锹铁镐上还贴着符,上写:天师赐福,财运加身!
“嘻嘻,那胡人真有意思,别人卖玉他卖锹镐。”姚杏儿刚想与曲子然、黎灼分享这件趣事,她却发现曲子然皱着眉头,不禁担心地问:“曲兄,难道又有血染的踪迹?”
曲子然闻言笑着摇摇头。“不是的,我只是有些疑惑而已。”见姚杏儿还在听,曲子然解释起来。“就像金银矿、铜铁矿等,玉矿开采也是受朝廷控制的;也就是说一般不会允许百姓私自挖掘。这里虽然没有朝廷管束,但地方势力还是有的吧,他们怎么会放任当地百姓盗采私挖呢?”
“也许他们想管也管不了啊。”
姚杏儿话音刚落,就有人用行动驳斥了她。只见前方传来了一阵骚动,几个武者打扮的人挡在了路中央,将本就狭窄的街道完全给堵死了。
“你们这些盗采玉石的人听着,从今天起,玉矿就是我们威虎帮的了。你们从玉矿中采集的这些玉石,一律要还给我们。有谁敢私自藏匿玉石,就等着威虎帮的制裁吧。”
带头的武者说完,就对手下使了个眼色,这几人立刻面露凶相,对玉石摊位进行抢砸,遇到有人反抗,更是毫不留情地就出手伤人。
这几个武者立刻使得街道乱成一团,买卖玉石的慌忙逃走不说,其他摊位和百姓怕被牵连,也纷纷逃窜。溜得最快的,竟然是那个胡人青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踪影。姚杏儿看得清楚,不禁有些羡慕:他们的马车笨重,此刻是哪都去不了,一会儿的功夫,姚杏儿已经被慌不择路的行人撞到几次了。
“这些威虎帮的家伙太可恨了!”姚杏儿终于恼火了。
曲子然也很不爽。“黎兄,他们影响我们赶路了。趁着乱,去教训教训他们如何?”
“正有此意。”
曲子然与黎灼一同出手,不过两三个呼吸的功夫,两个人就返回到了马车旁。“全都打晕了。”曲子然对姚杏儿解释了一句,接着三人等到人群散去后,就低调地离开了。
依旧是先找客栈落脚。由于姚杏儿喜爱干净,她带头挑了一家环境很整洁的,问了问价钱,也很合理,曲子然他们就在这名为“赵家店”的客栈里安顿下来。
晚饭时候,很多人都到客栈大堂用餐,曲子然一行三人也不例外。巧的是,他们刚刚靠边坐下,就又看到了那个胡人青年。不过,他正在与人争执中。
“哼!我说这饭菜里没有牛羊肉,怎么还有股膻味,原来是有个杂胡在啊。”
说话的是一个衣着华贵的白衣文生公子,十七八的年纪,长得是唇红齿白、面若桃花,乍一看比女子还要漂亮。在他旁边坐着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人,随从打扮,只是坐在那就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白衣公子的话立刻引得其他食客大笑,看来,不喜欢胡人的不止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