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故事吗?”
仁孝砸了咂嘴,盯着独眼刀疤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仔细想来,仁孝在早年前,还做过独眼刀疤的临时老板,毕竟,仁孝的起点非常高,很早就已经成为了吴城的顶级人物,而独眼刀疤,直到现在,也仅仅只是徐行的跟班小弟。
现在,如果把这两个人,拿来和钱开做一做比较的话,那么,真的有一种,山不转路转,路不转水相逢的感觉。
钱开和独眼刀疤一样,直到现在,也仅仅只是徐行的跟班小弟,但是,同样作为跟班小弟,在徐行离开吴城之后,独眼刀疤什么特殊权力都没有被授予,而钱开,则是成为了实际上的,吴城之主,尽管只是暂时的,而且并不会持续太长时间,但是,只从这一件事来看,就足以证明,钱开在徐行的眼中,是要比独眼刀疤值得信任和重用的。
仁孝更是不用多说了,原本是打算,借助徐行的手,除掉仁天,然后把吴城一分为五,各自为政,既免去了,头上一直有人压制的尴尬,又多了一点点,可以自由发挥,各凭本事的机会,不过,从事实情况来看,他的计划,很显然是失败了。
俗话说,正算盘打不过来,打倒算盘。
仁孝现在,虽然已经是一个被限制了人身自由的傀儡,他的存在,仅仅只是为了,时时刻刻的提醒吴城的人,和徐行站在对立面的下场。
按照常理来说,仁孝也风光了那么多年,是时候,退位让贤了,虽然这个说法,用在他和徐行身上,有点不妥,毕竟,徐行是从仁天手中,夺过了吴城的统治权,而非仁孝,所以,仁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并没有失去太多实质性的东西。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仁孝是非常不服气的,不然,他也不可能和独眼刀疤坐在一个桌子上,聊人生,聊理想。
说是故人相会,他们仅仅只是有过寥寥数次合作,并没有长时间的相处。
说是出谋划策,仁孝和徐行,本质上,还是站在对立面的两个人,独眼刀疤,是徐行的跟班小弟,所以两个人独处的话,是比较尴尬的。
多年以前,有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翩翩少年,因为家境殷实,所以生活的,比大多数人都要幸福快乐,重点是,无忧无虑。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富足,而去选择肆意挥霍,相反,他在花钱和富人做朋友的同时,也会拿出不少的钱,去救济穷人,这两个算是矛盾,却也不矛盾的行为,让他的名声和人缘都非常不错,也为他以后,斩奸除恶,一呼百应,打下了基础。
讽刺的是,那些被他认为是纨绔子弟的富人,并没有因为钱和他,产生任何的隔阂,相反,是那些被他认为是可怜的,需要帮助的穷人们,常常因为,救济的钱,没有及时送到,而去诋毁他。
最初听到这些诋毁的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因为这种无聊的事而感到愤怒,直到那一天,大概是上午八九点钟左右,一个臭鸡蛋,直冲冲的砸到了他的脸上,腥臭和腐臭的味道,混合在了一起,刺激着他的鼻子。
大概的了解之后,他知道了,因为家奴的疏忽,那个砸臭鸡蛋的人,已经三个月没有拿到救济的钱了,所以,他的老母亲没有钱治病,也就活活病死了,所以,那个砸臭鸡蛋的人,把责任推卸到了他的身上,至于老母亲是不是病死的,他无法确认,家奴是不是疏忽,他更无法确认。
“你这是草菅人命,你放任一个老母亲活活病死,我砸死你。”
那个人这样骂道。
他感觉到很奇怪,一时间,无法理解这件事,到底是谁错了,仿佛那个病死的老母亲,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而那个砸臭鸡蛋的人,只是一个伸张正义和公道的勇士。
“你母亲生病,难道不应该是你负责照顾吗?”
他很想这样说,但是,他并没有说出口,毕竟,自此以后,一个愿意做好事的好人,死了,一个愿意尽量不做坏事的普通人,活了。
人们总是这样的,好事做多了,也就疲倦了,也就厌恶了,不是因为没有精力和财力了,而是因为,被帮助的人,把与人为善,当成了理所应当,所以,好人失去了做好事的意义,也就不愿意做好人了。
逐渐放弃了做好事的他,开始把精力,放在和世家贵族的相处上,在一次宴会之中,他见到了,那个让他一见钟情的女人,女人是某个家族的嫡系幺女,所谓幺女,就是家里面最小的女儿,因为年纪小,所以备受宠爱,超高颜值的外表之下,还隐藏着一个有那么一点点任性的小魔女。
不知道是因为性格原因,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他和小魔女相处的非常融洽,在旁人看来,真的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很快,二人就逐渐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
结果很干脆,双方的父亲都非常反对这门亲事,小魔女的父亲,单纯的是因为,双方是同事,但是政治立场却不同,所以毅然决然的反对,而他的父亲,则是因为,小儿子才五六岁,没有多余的精力,放在他身上。
“一个半点武功都不会的男人,在这个乱世之中,就只能娶自己喜欢的,而不是喜欢自己的,自己喜欢的,那叫选择,喜欢自己的,那叫责任。”
那个下午,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听父亲讲述一些不明觉厉的故事。
自此以后,两个人不再提起有关于婚姻的事,但是偷偷幽会,还是常有的事,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他三十岁的时候,此时此刻,吴城内部,出现了接二连三的波动,高举义旗,为父报仇的他,成为了老百姓心中的英雄,逐渐膨胀的野心,让他逐渐忘记了。
“此生此世,定不负你。”
这大概是,最容易忘记的誓言吧,反正,说大话,又不用负责任。
那个上午,他正式成为了吴城的,新任城主,小魔女知道,那个痴情的少年郎,回不去了,于是躲了起来,不过,小魔女至死都没有亲口告诉他,腹中的孩子,是他的。
临盆在即,小魔女很虚弱,但是比起身体的虚弱,疲累,失望的心,才是导致悲剧的真正原因,常年的躲避和隐居,不仅仅是影响了小魔女的身体状态,更是让腹中的孩子,失去了原本该有的营养,还有远超常人的富足生活。
这一晃,就又是三十年过去了,昔日的少年郎,变成了年近花甲的老头,那一副金丝边眼睛,代表着智慧和欲望,重瞳子之中,过去的种种恩怨,全部都一笔勾销,伴随着跑马灯,一起去往地狱,接受惩罚,至于有没有地狱,那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你说的这两个故事之中,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就是仁天吧?”
独眼刀疤摸了摸有些发烫的后脑勺,虽然他已经想到了一个,他无法接受的事实,但是,出于每个人都有的侥幸心理,独眼刀疤还是选择了在此时此刻,闭上嘴巴,等待仁孝的回答。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不过,他确实让我感受到了,这辈子最大的痛苦,就好像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永生难忘的梦魇。”
仁孝皱了皱眉头,很显然,仁天对他做的事,始终都是他最厌恶,也最记恨的,不过,他似乎有什么秘密,还没有说出来,只等独眼刀疤的表情和眼神,通过表情和眼神,他可以选择,继续说,或者不说。
“梦魇?有那么恐怖吗?”
“要说梦魇的话,现在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
独眼刀疤微微一笑,眼神之中,出现了平日里完全不会出现的东西,那是一种,源自于求胜心,还有对于权力的渴望,二者合一,也就是俗称的,野心。
很显然,仁孝的话,已经起到了非常有效果的暗示作用,两个故事,点破实力的重要性,同时也让独眼刀疤的内心深处,出现了该死的好奇心。
“山高皇帝远,他去了越城,那这座吴城,谁强谁弱,还不一定呢。”
仁孝盯着独眼刀疤看了一眼,摸了摸大拇指上的陨石大扳指,若有所思。
“唉。”
独眼刀疤叹了一口气,虽然他有野心,但是却没有信心,毕竟,实力这东西,从来不是他这种普通的流氓无赖能够奢求的,必须是那种,天赋异禀的顶级能力者,才配拥有。
“聊得好好的,你叹什么气啊,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