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韩经年从身后的童子手中接过一样物事,朝景元帝奉了过去。
李全德赶紧接过,放在景元帝面前。
众人定睛一看,发现是一枚峨眉刺。
夏晚安一愣——这不是……
站在景元帝身后的方园微讶,露出几分不解和疑惑。国师方才不是让他把人给扣住,不要声张么?
就听韩经年道,“此乃杀害文世子凶器,请仵作对比,当能验明伤口出自此物。”
文宇亭顿时大叫,“国师!你太嚣张了!竟然敢连凶器都主动呈上来!我儿被杀,你不管不顾我儿性命,反而去抓什么刺客,缴获凶器!你根本就是存心要我儿去死!你是不是跟那刺客有勾结,合谋算计我诚亲侯府!”
“我放你娘的狗屁!”
怀宁伯顿时炸了,怒发冲冠地回怼过去,“国师拿出凶器来就是国师杀的你儿子?那你拿了把剪子,是不是就是行刺陛下的刺客啊?”
说完,又连忙朝景元帝行礼,“臣失言,陛下恕罪。”
景元帝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文宇亭却被他怼得一张脸又青又红,伸手指他,“你勾结国师……”
“我勾结你老子!”怀宁伯粗鄙地再次回了一嘴。
诚亲侯指着的手哆嗦了一下。
站在一旁的夏晚安忽而莫名想笑。
账内,似乎已无人顾及到她了。
不想,才弯了弯唇,却忽而听到景元帝问道,“国师当真妄顾诚亲侯世子性命?”
“父皇!”她顿时急了。
几步外的韩经年却垂眸,静然安立,纵使被诚亲侯那般诋毁污蔑,也不见眉眼半分动摇。
本是素净清雅长袍上还沾染大团大团的血迹,实在是狼狈又凌乱。却丝毫不遮掩他满身的轻云风华。
他朝夏晚安看了一眼,再次转起念珠。
缓缓开口,却并不是解释。
“峨眉刺上,有一刻印,请陛下细看。”
景元帝看过去,李全德忙抬眼,扫了一圈,发现在峨眉刺的中间位置,有个指甲盖大小的印章一般的字。
忙送过去,“陛下,这个。”
圈里一个‘诡’字。
景元帝眉头一皱,“诡?”
一旁的方园躬身行礼,道,“禀陛下,诡,当是诡门。此乃江湖之中一个专接刺杀委托的标印。凡兵器上有此印者,皆是出自诡门的杀手。”
停了下,又道,“诡门,是绝对不可能接国师的委托的。”
文宇亭眼睛一瞪——杀手?!
不对啊,那些人都是他们安排的死士啊,哪里来的杀手?诡门?那什么玩意儿?
当即大叫,“方统领怎么就知道不是国师委托刺客来杀我儿或者九公主的?莫非方统领还认识诡门的人?!”
夏晚安顿时满目厉色!
一旁的怀宁伯又忍不住骂开,“文宇亭你属疯狗的吧?逮谁咬谁啊!”
文宇亭气得脸都紫了。
就听方园道,“两年前,曾有诡门杀手行刺国师,刺杀不成,反被捉获。诡门曾放话,十年内,将再不接刺杀国师之托。也不接国师刺杀之委。”
这话听着有点儿绕,怀宁伯脑子转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
一瞪眼,大笑起来,“国师好本事!今日又捉了个诡门的杀手?那他们诡门是不是得一辈子在国师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啊!”
景元帝也想起这么回事了,看向韩经年,“国师两年前重伤,就是被诡门杀手所伤?”
韩经年垂眸,转着念珠,平缓应声,“是。”
夏晚安一颗心都吊起来了。
——什么杀手?重伤?伤得重不重?伤在哪里了?
卓岸边的景元帝的脸色也平和下来,点了点头,“这么说,诚亲侯世子是被这诡门的杀手所杀?”
“是。”
韩经年依旧面无表情,冷冷清清,“臣赶到时,只来得及从那人手中夺下此器,陛下恕罪。”
方园注意到,关于夏晚安的事,韩经年一个字都没有提。
包括在巨石边的动静,她被撕裂的衣服,躲在他怀里的害怕大哭,还有死死扯着他袖子不肯撒手的模样。
还有方才。
诚亲侯试图拉扯夏晚安,他强势犀利的问话。
夏晚安试图自述被掳经历时,他主动提及的证人。
都是将所有人的注意和怀疑,从夏晚安的身上,转到了他的身上。
他这是在……干什么?
方园忽而忍不住想看一眼那个冷若冰霜高冷无情的人。
跪在地上的文宇亭突然大喊起来,“不可能!我儿分明就是没来得及救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