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婉目送夏晚安绕过帐子后,便扶着怀宁伯夫人同柔妃走了进去。
不想,帐子后,夏晚安忽而脚下一转,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
主账之中。
诚亲侯文宇亭跪在地上,以头磕地,声声哀嚎,“臣冤枉!臣当真不知啊!我儿惨死,请陛下为臣做主……”
“我呸!”
旁边的怀宁伯几乎气死了,也不顾景元帝在跟前,朝着他大骂起来,“你这不要脸的老赖货!自己屙的屎还不承认!你儿惨死?那我儿又怎么算?你不要以为旁人都是鼻子坏了,闻不到你满身的屎臭味!你这个……”
“怀宁伯。”
景元帝实在听不下去了,朝怀宁伯看了一眼。
怀宁伯还要骂的,被这么一斥,忙收声,看了眼景元帝,往后缩了缩,“臣就是一时没控制住,陛下恕罪。”
景元帝摇摇头,看向文宇亭,“诚亲侯,你说你冤枉,有何处冤枉?”
文宇亭被怀宁伯骂得狗血喷头,满心愤恨。
顿了顿,大声哭道,“陛下,酒宴之上,我儿因给国师赔罪反被斥责,心中郁卒,不过偶然去外间散步,谁知却遇到了九公主。他从小便对九公主痴心一片,见到心上人自是忍不住想要亲近,谁知竟碰到了刺客,他一心想要救公主殿下啊!却反被,反被杀害了,我儿好冤啊……”
这分明在混淆黑白!
怀宁伯怒斥一声,“贼喊捉贼!不要脸!”
文宇亭却不理他,只顾哭道,“我儿为了九公主,连命都不要了啊!我可怜的孩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傻啊……”
这样的哀恸,叫不明的人人听着,还真就觉得文景是因为痴心一片错付性命了。
景元帝的脸沉了沉,朝文宇亭扫了眼,道,“诚亲侯,事实到底如何,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若是欺瞒于朕,你可知将是何罪?”
文宇亭不可能不知晓的!
可如今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咬死了景元帝为了夏晚安的名声不敢大肆宣扬。
当即哭道,“臣所言句句属实啊!不信,陛下,您可叫九公主来与臣对峙啊!九公主定然是知晓的,我儿为了她……”
忽听韩经年说道,“诚亲侯既说那刺客是突然出现的,不知诚亲侯可知晓,这刺客又是为何而来的?”
这话问得好!
既然有刺客,总该有个目标才是!
若是针对文景,就不能是因为牵扯到夏晚安而死了。
若是针对夏晚安……那就奇怪了,文宇亭怎么就知晓刺客是去杀夏晚安的?
毕竟……现在可没活口去说明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文宇亭一僵,心下知道,这国师看似云淡风轻,实际却是个最不好糊弄的。
今日要不是因为他!夏晚安已然是诚亲侯府的人了!他儿文景也就不用死了!
索性大哭大喊起来,“我怎么知道那刺客怎么来的啊!又是为谁来的?国师来问我,我还想问问国师!偏偏那么巧,刺客才杀了我儿,国师就去了!难道不是国师跟那刺客有什么勾结么!”
众人脸色一变。
景元帝目光晦暗地朝韩经年看了眼。
方园握了握刀柄。
文宇亭扫了一圈,再次哭嚷起来,“国师啊!我儿与你何怨何仇啊!你要这般去诋毁他啊!都说您是大慈大悲的菩萨,我儿就算犯了错,您也该宽恕,怎么能这般糟践了他的性命啊……”
一旁的怀宁伯气急败坏,“你少……”
“胡搅蛮缠!满口荒唐!”
主账的帘子忽然被人一掀。
一道青嫩略带娇气的声音,带着点嘲弄的笑意,一边走进,一边道,“你儿子有什么能耐,值得国师要费这么大的心力去糟践啊?”
众人一愣。
韩经年缓缓抬眼看去。
鲜艳如花的少女,自外间暗色中走来,春露般的眼睛抬起时,原本弥漫在她身后的黑夜顷刻便如潮水般退去。
踏入而来时,漫身都是遮不住的光华与骄傲。
景元帝‘唰’地沉了脸,“你来做什么!回去!”
夏晚安迅速朝韩经年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又顷刻收回。
径直走到景元帝身边时,恭恭敬敬地给他行了个礼,认真道,“父皇,晚安知您是想要庇护女儿,不想叫我再受惊吓伤害。可……”
她顿了下,又扫了眼地上跪着的诚亲侯,娇艳的脸蛋上露出几分冷冷的轻嘲,“可我若是不来,难道就任由诚亲侯污蔑国师,颠倒真相么?”
文宇亭面色一变,为难地看向夏晚安,“九公主,老臣不知您为何突然厌恶了我儿,屡次设计他还不算。可看在今日他为你连命都丢了的份上,你也不能往亡者身上泼脏水啊……”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怀宁伯忍不住又骂了两声。
景元帝皱了皱眉,方园垂眸。
韩经年淡淡垂眸,俊美面容上一片霜色。
若是别的小女孩儿,被这样威胁惊吓,只怕早已忍不住害臊和害怕,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可夏晚安是谁?当年被夏正林赐死都不怕的主儿。
如今既然敢走到这里来,难道还能怕他几句威胁?
她冷笑一声,先朝李全德扫了眼,道,“李全德,掌他十个巴掌!”
众人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