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韩经年道,“这是我一岁的时候开始念经时,我师父给我的。我戴了它十八年。”
夏晚安心下一动,朝手腕看去。
又听韩经年道,“如今戴着太小了,女子手腕纤细,你戴着,更合适。”
夏晚安掀开袖子看了看那佛珠,确实小巧玲珑,映衬得自己的手腕也特别好看。
笑了笑,看向韩经年,“可送给我合适么?不是你师父给你的么?应该很珍重吧?”
这个女孩儿,一直都是这样的。
原本,骄奢贵养的人,许多都认为,天下的东西送到他们跟前,他们哪怕是看一眼,都是多大的赏赐。
唯有她,从前便是,弄翻了他的花盆,佯装不是故意的,却满脸的歉疚。
抢小孩儿的蛐蛐儿,却又怕人家哭,还给了那么多的金子。
傻里傻气的。
他笑了下,摇头,“给你的赔礼。”
夏晚安这会正看着他呢,一下就抓到了他这个一瞬消失的笑容。
激动地眼睛都冒光了,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国师,你方才是不是笑了?是不是?再笑一个好不好?国师……”
“哐哐。”
门上响起敲门声,元一在外头喊,“师父,青云方丈来了,您现在见不见?”
青云?
不是云顶寺的那个方丈么?
夏晚安站了起来,又不甘心地回头看韩经年,“国师,能不能再笑一个?”
韩经年抬眼看她,顿了顿,道,“去玩吧。”
夏晚安撇嘴,只好转身。
嘀咕了一句,“明明笑起来那么好看嘛!小气!”
没注意到身后的韩经年,霍然顿住的手。
门外。
青云笑眯眯地看着夏晚安被元一拉走了,走进书房。
抬眼,就看韩经年坐在窗边的凉榻上。
眼神少有的空冷,似是在回忆什么。
青云走过去,在他眼前晃了晃手,笑,“想什么呢?这么用心?”
韩经年眸光一动,抬眼,看到是他,顿了顿,转身,将药瓶收起来,缓声道,“想起从前……”
“嗯?从前怎么了?”青云笑,在他身旁坐下。
韩经年浅声,“从前她也常说,喜欢看我笑。”
“嗯?”青云拉过他的胳膊,一边诊脉,一边看他。
竟看韩经年的眼底,似有一层极浅极浅的欣喜之色。
顿时意外。
却听他又道,“她说我笑得好看,总令她高兴。”
青云暗暗心惊,面上却是笑道,“那为何不多笑呢?”
深瞳底下的喜色褪去。
韩经年再次垂眸,压抑了许久的咳嗽终是忍不住,连着咳了好几声。
青云收回手,又看了看他的后背。
道,“外伤裂开了些许,这段时间不可再随意动作,否则再伤一次,只怕难好。”
给韩经年重新披上外衫,“内力震伤了些许经脉,不过还是因为中了春物的干系,太伤身子了。幸而及时服用了解药,也不算严重。我给你配几服药,先吃着调理一下吧!”
说完,转身到桌案边。
韩经年坐在榻边——解药?
那个青楼房间里饮下一杯便让他瞬间冷静的水,若有若无的香,还有那个十分不同的花娘……
“好了。”
青云将药方写好,抬头,就看无机还坐在榻边出神呢。
他甚少这样。
青云将药方吹了吹,放在桌上,笑道,“还想呢?既然她从前就喜欢你笑,那不如多笑几次啊?”
没有听到回应,他也不意外,将药方整理好,站了起来。
却忽而听榻边的韩经年说道,“婆娑生来,心魔已成。我不该再有七情六欲……”
青云转脸,看他悲色浮面,张了张口,却到底没再说什么。
却想起,四岁之前的无机,都是云顶寺那个笑口常开小福娃一般的小师叔啊!
一场走火入魔……
唉。
……
丰照宫。
院子里,德妃披着一层杭绸缎面的披风,看着天空的星子,淡笑道,“可怜柔妃一片心意,甚至还不惜跟太后撕破脸。白费了力气啊!”
灵枝在旁边小心地说道,“娘娘,夜里风大,回去吧?”
德妃咳了一声,扶着她的手慢慢朝里走。
“秋猎的事儿都准备好了吧?”
“嗯。”
“夏晚安到时名声一毁,柔妃的算盘落空也该落空了啊……”
……
三日后,皇帝出宫,前往皇家围场,进行秋猎。
大玥朝一年一度秋猎,其实不过是皇家举办的一场秋日游乐罢了,为的是让当今天子与群臣共乐。
秋猎之中还定了彩头,由猎得猎物最多者得。
当然,彩头都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获得彩头者,能受皇帝亲召,若是能被皇帝看中,那便是一步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