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注意到她帕子上的血渍,是方才给夏晚安擦拭的时候沾上的,居然一点也不避讳。
若非真心爱护,怎能一点异状都不曾有?
他顿了顿,道,“从前,太后和宓嫔都说是她自己贪玩……”顿了下,又摇头,脸有悲愤,“朕以为只要对她足够好,至少就再无人敢欺她。谁知她竟还是过得这般苦。今日若不是朕亲眼看到,是不是到最后传到朕的耳朵里,又变成了她自己胡闹?”
柔妃低头,“妃妾失言,陛下恕罪。”
景元帝摇了摇头,将她拉起来,“朕最喜的,便是你这般跟朕说真心话。这后宫里,能如你这般的,朕已寻不到了。你可要好好的。”
柔妃眼中温柔涌动,靠在景元帝的臂弯上,轻轻摇头,“妃妾只要陛下好。”
只字片句胜过千言万语。
景元帝揽着她,“朕知晓你。大安门的那个通行证上的印鉴,必然不会是你做的。你不必再这般小心翼翼的。”
柔妃眼底神色微变。
眼中却是泪水点点,擦了擦眼角,再次看向景元帝,“陛下……”
景元帝笑了笑,拍了拍她。
……
长乐宫中。
“嘶!”
“慢点儿!慢点儿!”
“痛痛痛!”
青梨在旁边眼泪都下来了,看着龇牙咧嘴满头冒汗的夏晚安,不停地念叨。
“世子怎么就那么狠心?从前不是对公主最好的么?怎么就能打您?您这样好的人,他怎么就能下得去手?这伤口又裂了,痛不痛?奴婢给您上药……”
一边说,一边又去擦眼泪。
夏晚安今日终于成功把跟文景那点暧昧的婚约给剔除了,心情大好,瞧见青梨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也不着急,反而还有心思开她玩笑。
“哎呀。本宫真是个招蜂引蝶的花心人啊!瞧瞧,惹了小娘子都为本宫落泪了。真叫本宫心中难安,不知要表以何情,才能让小娘子展颜一笑呢?”
青梨顿时破涕为笑。
含着泪嗔道,“殿下您还有心思开玩笑?瞧您的伤口,就不痛么?”
夏晚安此时半身的衣服褪下,露出雪白的肩膀,肩膀上本来缠绕的布条被解开。
原本已经微微闭合的伤口又因为方才被文景狠狠一扯,再度撕裂。
如今还在往外面冒着血。
白芷拿了药水给她擦拭,擦着擦着忽而眉头一皱,低头仔细看了两眼,“殿下这伤口瞧着,怎么像是……牙印……”
“哎哟好痛!快点包起来啊!我快没血啦!”
夏晚安一声嚷嚷,叫白芷立时惊了下,连忙放下帕子,跟青梨一起,帮她包扎伤口。
紫丹蹲在一旁,给她擦拭手上的擦痕,眼睛也是红红的。
方才青梨一直哭也没注意到。
此时没人说话了,才听到紫丹小声的抽泣。
夏晚安头都大了,看她,“你又哭什么呀?”
紫丹一下跪在了地上,“奴婢无能!护不住殿下!奴婢万死!请殿下赐奴婢死罪……”
“住嘴!”
夏晚安怒了,“再敢说一个‘死’字,我就不许你再在跟前伺候了!”
紫丹一僵,果然不再说话了。
不过她的话,倒是给夏晚安提了个醒儿。
前世里,她跟前除了方园外,还真没几个有功夫的护卫。
方园是男子,不好贴身。
她以后还有种种打算,没个有本事的在跟前,还真不行啊!
……
养心殿。
荣昌太后无奈地看着景元帝,“两个孩子间争执,你又何必如此动怒?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吵吵闹闹不是正常?没得气着了你,倒是那两个不懂事了。”
李全德捧了茶上来。
景元帝笑着亲自将茶接过,放在荣昌太后手边,道,“我看文景是个有大学问的,只做了驸马,倒是埋没了他的才能。”
荣昌太后神情微变,刚要说话。
景元帝又道,“朕往后还想重用他,若尚了晚安,岂不叫大玥朝失了个肱股之臣?他二人的婚事,便作罢吧!”
金口玉言,岂能随意改之?
荣昌太后看了眼眼前的茶盏,随后慈霭一笑,“倒是哀家考虑不周了,皇帝的主意自然是好的。哀家就不打扰皇帝了。”
说着,站了起来,景元帝跟着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