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便见一女子低头走进来,温柔浅笑,“奴家嫱儿,进来伺候。不知客人想听什么曲子。”
夏晚安前世里便听说过嫱儿这个名字,知晓这个是后来家喻户晓的古琴大师。
却不知,这人竟然生得还如此温柔可人,说话这样轻声细语的,跟个可怜的小绵羊一样。
听那伙计的意思,嫱儿现在应当还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淸倌儿。
不由笑开,主动道,“起来说话吧!”
嫱儿含笑,缓缓抬起头来在看到夏晚安时,明显意外。
随后,又看到夏晚安身旁侧面坐着裴涵初,当即愣住。
还是夏晚安问了声,“你都会弹什么曲子啊?”
才叫嫱儿回了神,猛地再次低下头,似是有些慌乱,好一会儿,才低声轻道,“听客人的吩咐。”
也就是说,什么曲子都会弹了?
夏晚安笑了,点头,“那你先弹一首你得意的,让我跟我哥哥听听。”
哥哥?
嫱儿垂头,眼角的余光朝夏涵初的方向扫了眼,又迅速收回。
来到雅间旁边摆放的古琴架旁,身后抱着琴的小童立时上前,将那原本的琴拿下,又换了手里的琴,小心翼翼地放上去。
夏晚安走过去瞧了瞧,问:“这就是焦尾?你的传家宝?”
嫱儿意外,“贵客识得此琴?”
夏晚安笑,“嗯,听说过。”
桌边一直没出声的夏涵初闻言,轻笑着问道,“你又听谁说的?”
“文景啊!”
反正背过一次锅了,再背一次也没什么。
夏涵初摇头。
嫱儿已经点起香炉,双手按上琴弦,想了想,双手一动,琴弦声响。
本没什么在意的夏涵初顿时神色微变,脸上的笑意淡去,转脸,朝嫱儿看来。
而隔壁的雅间里。
安悦华问旁边端茶的伙计,“嫱儿怎么还没来?”
伙计赔笑,“嫱儿姑娘今日身子不适,安小姐若是要听琴,小的去请听雨姑娘……”
安悦华立时皱了眉,“身子不适?她不过一个淸倌儿,只因身子不适就能随意拒绝客人么?”
伙计笑了笑,“听雨姑娘的琴也是极好的。听说安小姐要来,她早就抚琴以待了。”那听雨可是给了他不少好处,叫她务必将自己引荐给安南侯家的小姐呢!
谁知安悦华却摇了摇头,“我平日里待嫱儿并不薄,她若是觉得我的赏银给的少了,再加她便是。”
伙计为难。
安悦华看了他一眼,朝身后的春云示意了下。
春云上前,往他手里塞了一个银瓜子,笑,“劳烦小哥替我家小姐传一声嫱儿姑娘,这点钱,给小哥买酒吃。”
伙计笑了又笑,这才躬身往后退,“是,那小的就去问问嫱儿姑娘可方便待客。”
见他出去了,春云嘴巴一撇,略显鄙夷地说道,“就是要银子么!”
又看向安悦华,“都是小姐太好性子了,让这些下人都欺负到头上来!”
安悦华没说话,只是转头看旁边的琴。
春云又道,“那嫱儿也是的,还敢跟小姐拿乔。素日里小姐待她多好?她一个天音阁最低等的淸倌儿,若不是小姐,只怕如今饭都吃不上。还敢给小姐脸色看?真够下贱的!”
说的安悦华面露烦躁,低声呵斥,“够了。”
春云惊了下,朝她看了眼,片刻后,又凑过去,低声道,“小姐,待会您可要好好给她几分颜色看看,别让她以为您有求于她,就敢这样对您放肆!”
安悦华没说话。
片刻后,手指轻轻碰在那琴上,低声道,“太子爱琴,这一次选妃,不知多少人准备了琴艺。我技艺不成,唯靠曲谱出彩。”
春云立时道,“小姐一定能成的!侯爷不是说了么,陛下有意您呢!”
安悦华沉默,收回了手,“只这最后一次。若是我真的入选了,也就无需来这种腌臜地方……”
话没说完。
忽然听到隔壁传来‘铮’一声琴弦。
顿时一惊。
旁边春云朝那边看了眼,道,“隔壁有人在听琴啊!”
话没说完,就看安悦华脸色不对。
接着,那伙计回来了,赔笑道,“实在对不住安小姐,嫱儿姑娘已接客去了,小的吩咐了听雨姑娘候着,您看……”
却听安悦华问:“嫱儿可是在隔壁?”
伙计一愣,还没开口,后头的春云已经斥道,“不是说她不待客么?怎地还跑去接客了?是看不起我家小姐么?”
伙计顿时满脸窘迫。
“住嘴。”安悦华却斥了一声,又问那伙计,“是何人召了嫱儿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