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安却拿着那东西在灯笼下一照,然后笑得更灿烂了,朝柔妃晃了晃,“柔妃娘娘,您瞧,是不是一样的?”
那葱白的手指间捏着的,不正是一枚石榴籽儿的耳坠子么?!
柔妃瞥了眼那抖如筛糠的小宫女,对一旁道,“来人,将她扣押起来。本宫要仔细审问。”
“不!”小宫女突然尖叫起来,“不是我!不是我!是……”
“堵住她的嘴,带走。”柔妃却没给她再开口的机会。
看着小宫女挣扎间被人拖下去后,柔妃又转向夏晚安,笑了笑,“今夜倒是托了你的福了,我要多谢你,不然,这东西若是被扔在这里,到了陛下跟前,我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
夏晚安心想事成,此时正是高兴的时候,满不在乎地摆手,“娘娘言重啦!有我在呢,必然不会叫父皇误会您的。”
柔妃看她高兴的样子,阴沉的心思倒是也被带得松快了些,摇摇头,道,“后面的事便交给我吧,必然会给陛下一个交待。”
“不给我交待么?”夏晚安眨眼。
柔妃失笑,“给!你这丫头……”看了眼天色,“如今夜凉,你也别在外头耽搁太久了,病得才好,再受了寒气,以后可有你后悔的。”
又吩咐紫丹几个,“好生地伺候了你家殿下回宫,再吩咐熬一碗热热的姜汤,喝了才许睡。快去吧。”
夏晚安笑,“晚上姜赛砒霜啊!娘娘,您是想害我呀?”
“你这满嘴胡吣的丫头!”
柔妃这么温婉的性子都气得快要打人了,伸手推她,“还不快走!难怪陛下常骂你!你再贫嘴下去,我也要打你了!走走!”
夏晚安笑着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她,“别生气啦!佛家言,怒者,心之奴。怒伤心,气伤肝,长皱纹了当心我父皇欢喜别人去哦!”
“你!”
柔妃拿了手里的帕子砸她。
夏晚安哈哈笑着跑了,身后,方园领着一众御前侍卫当即跟上。
云雀将帕子捡回来,小心地掸干净了,递过去给柔妃,低声道,“九殿下也太大胆了些,连皇上和您的玩笑也开。”
柔妃拿了帕子却笑了,“那孩子,真是至情至性。”
云雀看她。
柔妃转过身,慢慢朝启祥宫走去,轻声道,“我不过提点了她一句,她就这般投桃报李。从前,到底是太冷待了她些。”
云雀有些不解,“她从前只对宓妃母女好,也不是娘娘一人待她冷落,您不必如此多虑的。”
柔妃却笑着摇了摇头,“你可知,今晚,若是真叫那小丫头丢了耳坠子在听雨阁外,明日,我就会面对陛下怎样的怒火么?”
云雀皱眉,满脸疑惑。
柔妃的笑意慢慢敛去,却没多解释,只是抬眼看了看上方阴沉沉的天,“这后宫里头,不知多少双眼睛等着看我出纰漏呢!”
云雀听得紧张,立即小声道,“奴婢会护着娘娘的!”
柔妃却笑了下,不过这笑,一瞬即逝,转眼便冷寒下来,朝身后道,“去叫张贵人到主殿来,本宫有话要问她。”
身后一人应声而去。
……
另一头。
夏晚安兴哉哉地往长乐宫走。
一边走还一边闻闻路两边只有夜里才开的花儿。
紫丹在旁边打着灯笼,一边小心地护着她不被花草绊倒,一边问:“方才那小宫女眼看着就要说了指使之人,为何柔妃娘娘却要拦住了她,不叫她开口呢?”
夏晚安揪了一朵夜来香,笑道,“她自有她的打算呗。”
紫丹皱眉,“若是柔妃不让她说凶手,可怎么办?”
夏晚安笑着,看了她一眼,“只要她能给我个满意的交待,管她如何呢!让让。”
紫丹还在问:“殿下要什么满意的交待?您可是有什么……殿下,您去哪儿?”
夏晚安却越过身后伺候的宫人,径直来到了后头护送她的御前侍卫跟前。
方园与身后十几人立时抱拳低头行礼,“九殿下。”
夏晚安却嘻嘻一笑,朝方园招了招手,“再弯点儿。”
方园不解,却配合地弯下腰去。
夏晚安于是踮脚,伸手,将那支夜来香,插在了方园的耳朵上。
方园一愣,还没抬头,就听夏晚安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大黑熊戴花!”
方园顿时脸都黑了,后面好几个御前侍卫悄悄抬头一看,顿时没忍住,‘噗嗤’失笑。
方园虽生得英俊,可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远远看去,确实像头大黑熊一般。
可这是御前第一人啊!谁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啊!
也只有夏晚安了。
方园却并未恼,只是看自家妹妹一般又是无奈又是没辙的神态,低声道,“殿下,风凉了,该回宫了。”
夏晚安撇嘴,凑到他跟前,戳了戳他腰间的佩剑。
方园立刻正色,“殿下,此利物太凶,小心伤了殿下。”
夏晚安却抬眼看他,“父皇跟你说了没?重阳节的时候,你陪我去云顶寺祈福啊?”
方园认真道,“臣谨遵旨意。”
夏晚安立时翻了个大白眼,“那你陪不陪我去?你不去,我就告诉父皇你偷了我的花戴!叫父皇罚你去守午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