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语气,引来不少后妃的侧目。有人朝华妃看了过去,眼神晦暗不明。
华妃却只当没看见一般,依旧端庄娴柔的模样,笑道,“都是妃妾应当做的。”
荣昌太后朝底下一扫,笑着点了点头,“既是你拿的钗子,那便由你给晚安戴这一加的发钗吧!”
华妃一笑,福身行礼,“是。”低下去的眼底,抹过一丝怪异的笑意。
而底下,夏晚安的眼神慢慢地冷了下来。
原本成人之礼时,这冠发一加的礼,当是由自己的母妃或者皇后来完成。
可夏晚安的母妃早早离世,大玥国又没有皇后,便由景元帝亲自在宫人中挑了个五福加身的司奉来给她束发。
如今,这华妃手一伸,居然想代替她母妃的资格?
“晚安。”
华妃走到了她的跟前,语气轻柔地笑道,“委屈你了。”
夏晚安抬着手,遮住了紧抿的唇,只露出一双瞧不出情绪的眼,朝宓妃看了一眼。
随即眉眼一弯,如银月清辉,轻声笑道,“叫华妃娘娘费心了。”
华妃一笑,看着宫人将夏晚安的头发挽起,便将那珠钗拿起,欲要插到夏晚安的头上。
便听她低声说道,“华妃娘娘,您把这么贵重的珠钗就这般给了晚安,不知欣然姐姐会不会不高兴啊?”
华妃的手一顿。
朝夏晚安看去。
便见她本是含笑的眼里,浮起一抹嘲弄的寒凉,毫不避讳地朝她看来,面上还是笑吟吟的。
口中却吐出一句极其刻薄的讽刺之语来,“若是她生气了,要是再在晚安背后推一把,您说,晚安还能有命站在您面前么?”
华妃捏着珠钗的手紧了紧,随即,将珠钗插进她的发髻里,温柔地笑道,“你落水一事,到底还没有查出真凶。况且今日是你的好日子,不好为了这些虚无妄言的事生气。陛下和太后都看着呢……”
谁知,话音刚落。
夏晚安突然身子一缩,往旁边踉跄了一下!
惊得宫人轻呼。
站在上头的景元帝当即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红杏和青梨一把扶住夏晚安。
就见她募地红了眼睛,扶着头上刚刚插上的珠钗,转过头来,朝华妃看了一眼,然后咬住唇,一脸委屈地垂下眼。
低声道,“好痛……”
华妃眼神一变,忙要上前,“可是哪里伤着了……”
旁边的青杏却没给她靠近的机会,当即扶住夏晚安的胳膊,往她头上一瞧,瞬间大惊失色。
“公主受伤了!”
上头的景元帝一下慌了,匆忙走下高台,到夏晚安跟前一看。
就见,那珠钗,竟然将夏晚安的头皮给戳破了!
明显的血珠从那乌黑的发隙间露出来。
登时大怒,回头便朝华妃呵斥,“怎么这般不知轻重?!”
华妃一下傻了,当时便跪了下去,泪水也跟着落了下来,“妃妾,妃妾不知啊……”
夏欣然也被吓到了,赶紧站起来,跟着跪在了华妃的身前,想替自己的母妃说什么,可瞧着景元帝那盛怒的模样,也只剩了瑟瑟发抖的害怕。
一直跟皇子们坐在一处的夏正林垂着头,跟着跪在了夏欣然的身后。
景元帝看着这母子三人,皱了皱眉,正要说话。
上头的荣昌太后站了起来,亲善含笑地说道,“今日是晚安的好日子,皇帝莫要动怒。而且,华妃素来是最疼爱晚安的,断不会做什么伤害她的事。你好好问问,可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
捂着头的夏晚安朝荣昌太后看了一眼。
随即,将那珠钗拽出来,往司奉手里的漆盘上一扔,哭道,“我不要戴这个了!父皇,我也不要冠发了,呜呜,我想母亲了……”
荣昌太后微笑的脸,不明显地沉了几分。
景元帝却是从震怒瞬间转为心疼。
皱着眉头看哭闹起来的夏晚安,“休要胡闹,今日是你的成人之礼,不是可以任性的时候。”
夏晚安却只是哭,刚刚挽起来的发髻再次散乱开来。
她抓住景元帝的胳膊,摇了摇,“可是,旁人冠发的时候,也没有受伤呀!我不,父皇,我害怕……”
想起她先前才因为落水之事,害怕得抱着自己大哭不止。
这丫头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连眼泪都少见几回,偏偏今日已经一连哭了两次了。
景元帝愈发不忍了。
拍了拍她的手,转脸再次皱眉看向华妃,“到底是怎么回事?”
华妃已经哭得眼睛都红了,一脸无辜地摇头,“妃妾当真不知道。”
景元帝的脸色愈发不好看。
明明是个高兴的好日子,可却闹出这样的事来。
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沉了沉脸,刚要说话。
就听身后一起走过来的文景说道,“陛下,这发簪不对。”
众人一愣。
朝那发簪看去,就见,发簪原本该是玉质圆润的底部有一块不明显的地方,竟被磨出一根细刺!极其锋利!还沾着血迹!
而且这打磨的手法还极其特别,若是不细看,定是发现不了的!
明显便是故意设计的!
景元帝一下子就露出了怒气,再次朝华妃看去,“这发簪,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他这样发怒,夏欣然抖得更加厉害了。夏正林瑟缩地低下头,眼睛里却有阴暗不甘的神色浮动。
可华妃瞧见景元帝的模样,却不再哭了。
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收敛了脸上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