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眼帘的时候,就瞧见夏晚安依旧一副懒洋洋的姿态,撑着下巴坐在桌边,朝她看来。
四目一对,夏晚安忽然扯了扯嘴角,‘嗤’地,笑了一声。
夏欣然猛地瞪大眼眶——她在羞辱自己!!!
控制不住地想做些什么时。
清华宫的殿门口,再次传来太监的传唱,“皇上驾到——!!!”
众人立即起身,跪地叩迎。
“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元帝还是那一身九爪金龙的常服,在大太监李全德的陪同下,径直走到高台最中的座位上坐下。
扫了眼殿内,目光在夏晚安歪头歪脑抬起来得小脑瓜顶上停了下。朝她瞪了一眼。
见她脖子一缩,又笑了下。
这才出声,“都免礼。”
“平身——”李全德尖声唱道。
“谢皇上!”
众人再次叩首,纷纷起身。
景元帝转脸对旁边一直坐着的荣昌太后笑道,“是儿子来迟了,还要叫太后等。”
荣昌太后笑得满面春风,“哀家也是闲着无聊,来得早了些,正好跟晚安说说话。倒是你,瞧着十分高兴的模样,可是朝上发生什么喜事了么?”
景元帝轻拍桌子,正是十分高兴地点头,“不错!这一回,国师又言中了南蜀的蝗灾,为我朝避免了一场大灾祸!方才儿臣就是在宣政殿与赵庭雨几人商议,如何将国师安顿在皇宫中,以其天人之势,庇佑我大玥国的国势!”
闻言,荣昌太后扫了眼旁边的文景,笑了笑。
却没有回应,只是笑道,“当真是喜事一桩。加上今日晚安的及笄礼,还有她跟文景的赐婚,这便是三喜临门了呢!”
刚刚坐下的夏晚安身形一顿。
文景在她旁边的桌子边坐下,温和地看过来。
不远处,夏欣然猛地攥紧手里的九连环,力气大得,连手指都微微发白。
引得旁边的华妃看了她一眼。
就听景元帝笑道,“赐婚的事不急,今日先举行晚安的及笄礼。”
文景的笑停在脸上。
夏晚安惊讶地抬眼看景元帝。
荣昌太后却是笑了笑,眼神不动声色地朝夏晚安的方向扫了一圈,姿态端雅地问道,“今日皇上不赐婚么?”
景元帝笑着点头,“几日前,国师曾来信,说他夜观星象,无意发现帝星偏南,旁有六爻星黯淡,乃是皇家近期不宜有婚姻之事的征兆。若是强行赐婚,只怕会有损天象。”
听到是国师之言,荣昌太后脸上原本莫测的笑意郑重了几分。
点了点头,“若是如此,倒真不能强行赐婚了。”
说着,又朝文景看去,“哀家听说诚亲侯府,从几天前就筹备着今日的赐婚接旨之事了。不想竟出了这样的岔子,今日也是让你白走这一趟了,这倒是皇家的考虑不周了。”
本是板上钉钉的赐婚,居然因为国师的一句话有了变故。而且还是几天前就有了消息,皇帝也没提前通知。
叫侯府和文敬之都是白忙活一场,怎么说,都是落了侯府好大的面子。
景元帝的脸上也有些尴尬。
侯爷,其实是太后的外侄,而这殿内的文景,更是太后的外侄孙!
虽然不知国师为何要他拖延至今日才宣布不宜赐婚的消息,可太后的脸面却是拂了的。
笑了笑,刚要说话。
文景已经起身,朝高台上两人行了大礼,说道,“既然是国师的批卦,那便是关系国势昌运的。诚亲侯府上下,定然不会因为此事而心有芥蒂,还请陛下与太后无需介怀。”
谦逊有礼,大局为重,当真一副谦谦公子得端和与识大体!
荣昌太后满意地笑了。
景元帝也赞赏地点了点头,笑道,“朕就知道你这孩子懂事!快起来吧!”
夏晚安嘴角抽了抽,转开眼,就见,不远处的夏欣然,一双美目,正殷切又热烈地看着文敬之。
翻了个白眼,再次挪开目光。
这边文景却跪在地上没起身,看了眼不知在东张西望什么的夏晚安。
温和一笑,继而开口说道,“陛下,国师只言近日皇家不能有婚姻之事,却未曾言,臣与秋阳的婚事不能作数。”
原本心里正偷乐的夏晚安僵住。
就听文景字字庄重地说道,“臣今生一心只有晚安一人,还请陛下成全,待天象有吉之时,再赐婚于臣!”
清华宫内骤然一片寂静!
夏欣然热烈得目光呆滞下来,抓着九连环的手,隐隐颤抖,发出细微的金属磕碰声。
好些年纪不大的皇女、女官、宫女,都悄悄地看着那跪在景元帝面前,却依旧青松隽秀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