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沙沙声初歇,便听到‘嗖嗖’两声隐隐划过夜色,随后‘噗嗤’两声闷闷的落地声。
武阳侯翻入了统领府后院,敏捷的身影悄然摸入了他家小丫头的住处。
这整套流程与动作竟未有丝毫停滞,可以说,简直娴熟到不行。
思此,男人脚步一顿,眉心轻压。
怎么就鬼使神差听了秦哲的话呢?!
先不说他自小的君子教养,是不容他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的。
就说今日,若是被人发现了,他这武阳侯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见主子伫立不动,秦哲凑近脑袋低问,“侯爷怎么滴?”
这不问还好,一问更是刺激了阎王。
正欲严斥时,忽听得前方有声动,两人迅速没入了暗处。
主屋的门微微打开,投出了柔和的光亮,女子的身影走出。
“小姐,您早些休息吧,奴婢先走啦。”
屋内的人轻轻应了一声。
红灵阖上屋门,提了灯盏缓缓出了院子。
见红灵走远,两人才从暗处走出。
秦哲压低嗓子正色催了一声,“侯爷您得快点,不然少夫人就要熄灯啦。”
闻言,秦邵陌抬步往主屋走,未行两步,心想不对,秦哲那厮什么时候敢使唤起他来了!
男人不悦地回眸,却发现秦哲那货早已不知去向。
真是纵得他胆子越来越肥了!
横眉隐怒,男人回眸继续抬步,忽觉脚下有什么东西拦路。
定睛一看,两只圆球,带着锃亮的四只小眼睛,眨巴眨巴幽幽地瞅着他。
鸭子?
男人狐疑。
小丫头还养鸭子?为何如此圆肥?
秦邵陌瞪了一眼拦路的鸭子,就听它们‘嘎嘎’两声之后,怯怯地让了路。
他走一步,俩鸭子悄然跟几步,一前俩后,直到主屋门前。
男人忽觉不对。
这俩鸭子…好像有点眼熟…
他修长的手指擒住一只,那另一只见自己伴侣被擒,扑哧着翅膀使劲叫喊,可惜身子太肥,就是飞不起来。
屋内,如小苒正端详着皇帝赐的白玉海棠步摇。
火烛摇曳中,她努力回想第一次摸它时脑海中的声音是什么,最终屋外吵闹不休的‘嘎嘎’声扰得她无法专心。
小丫头打开门,眸色随之一惊,“侯爷?您怎么在这里?”
应该说,这么晚了您怎么进来的。
男人阴沉一脸,将‘鸭子’提到他家小丫头面前,又指了指脚下‘扑通扑通’又叫又跳的那一只,冷冷问,“这两只是什么?”
如小苒正色回道,“旺财和吉祥呀。”
男人扶额拧眉,五味杂陈。
小丫头见阎王神情复杂,不知是怒还是喜,又补了一句,“它们是侯爷您提亲的大雁呀。”
男人厉喝,“你还知道它们是大雁?!”
言外之意,竟然将它们喂成这样!
如小苒着实委屈,这好吃好喝喂着它们还有错啦?
秦邵陌正要继续训斥,忽听得脚步声渐近,做贼心虚般扔了手中‘鸭子’,躲进屋内。
“您怎么进来了?!”
小丫头这后几个字还未问出,就被阎王的一只大手捂住嘴巴,抵到了门后墙壁上。
又见他单手迅捷地阖上了屋门。
月娘刚行至院内,便听到门轻声阖上的声音,在这沉寂的夜里,再轻的声音也十分有穿透力。
“小姐?您还没睡呀?”见屋内还亮着,月娘问了一声。
阎王松了捂住小丫头的手,压低了磁性的声音,在她耳侧吩咐,“快打发了,本侯找你还有事。”
小丫头眨了眨眸,他这理由说得冠冕堂皇,然这半夜入室的行径倒是让人匪夷所思。
“呃…快…快了,这就熄灯,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扯谎这件事如小苒还是得心应手的,然此时被阎王死死盯着,两人又贴得极近,背后的这堵墙让她无路可退,着实处境尴尬,小丫头慌得说话都有些结巴。
“奴婢没事,是来寻红灵的,见小姐还没睡就过来看看。”
“红…灵她刚刚回去了,你没…见到她吗?”
“啊!没有呢,可能是错过了。”
此时月娘看了看在她脚边的两只大雁,从刚才开始就叫个不停。
小姑娘狐疑着俯身摸了摸,问,“它们今天是怎么了?”
那两只大雁扑腾着翅膀,嘎嘎嘎嘎,将它们刚才被人虐待的事情说了一番。
月娘哪听得懂,如小苒倒是能猜出几分来,尴尬地回,“可能…它们是遇到了半夜闯入的…黄鼠狼吧。”
话音刚落,迎面一阵寒意,男人暗沉的凤眸狭了狭。
闻言,月娘急道,“那可不行,这是成亲的大雁,可不能被黄鼠狼吃了,奴婢得把它们送回笼子里去,小姐,您快歇息吧,奴婢先走啦。”
月娘小心翼翼地将两只大雁抱起,最终出了院子。
如小苒这才舒了口气。
此时,男人阴测测地问,“黄鼠狼?”
小丫头讨好似地弯了弯眸,“呵呵,侯爷,这夜里真的有黄鼠狼呢。”
说完,她从男人与墙壁间狭窄的缝隙中挤了出去,与阎王隔开一段距离,才问,“侯爷找我什么事呀?”
秦邵陌这才有空闲仔细打量他家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