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勇俨然坐在正堂梨木桌旁,粗壮有力的手指摁了摁疼得要命的脑门。
如诚坐在他爹身侧,看了看桌上檀木锦盒里亮闪闪的黄金千两,又看了看院中堆叠的锦缎百匹,少年愣愣地眨了眨眸,最后目光回到他对面亲姐的手上。
如小苒凝白的指间拿着一道明黄圣旨,她左翻翻右看看,研究了半宿。
原来圣旨长这样的呀…
瞥了瞥明黄的影子,如勇横眉紧拧,满满的心思。
他女儿平日惹惹祸,他这个做亲爹的也就最多罚几下鞭子。
可是现在多了个义父,这位义父还是圣上,那可不比一般人,万一以后小丫头惹了什么事得罪了圣上,那就是掉脑袋的事呀…
思此,如勇沉沉叹了一声。
“姐,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如诚昨夜听他姐说被皇帝封了公主,他全以为她是端阳宴酒喝多了,胡言乱语呢!
没想到今早一道圣旨明明白白摆在面前…
如诚首先想到的不是‘他姐怎么会成了公主’,而是‘他姐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从小到大,他这位姐姐脑子就和别人不一样,做事也和别人不一样。
思此,如诚支着脑袋摇了摇头,以后只有他想不到的事,没有他姐办不成的事。
如小苒终于研究完圣旨,‘咯’的一下放在堆满早膳的桌上,眨着锃亮的眸子说,“爹,我们用早膳吧。”
闻声,如勇起身,负手于背,忧心忡忡地离开了,走时留下一句,“你们吃吧。”
见此,如诚也起身,回了一句,“姐,我吃完去学堂了,哦对,今日婶母会来,爹说你今日不用去学堂了。”
说完,少年匆匆出了前院。
见一桌还没怎么动过的早膳,如小苒蹙了蹙眉,好在她还有两位忠实的‘食客’,刚小丫头一说‘早膳’两个字,这两只‘食客’便成了精般,用喙口打开了笼子,一摇一摆,挪着那两只肥嘟嘟的屁股乖乖来到它们女主人的脚边。
“还是你俩最乖~”小丫头弯了弯眸,掰了馒头碎屑扔给它们。
这两只肥鸭子‘嘎嘎’叫了两声,便欢快地吃了起来。
确切的说,它们原本是武阳侯提亲时送来的两只尊贵无比的喜雁,只是被如小苒养久了,竟甘心成了两只没出息的家禽…
……
是夜,乌云密布,月黑风高。
一行骑马人押着一辆黑布紧遮的马车。
车轮辘辘,行于阒静的巷子里。
夜色中,一抹黑色的影子悄然跟随着这辆马车,轻盈的脚步穿梭在重重屋檐间。
黑衣人身形劲瘦修长,黑布掩面,看不清容貌。
马车内的人他已盯了月余了,之前一直被关押在侯府,侯府戒备森严,他实难下手,今次正好寻到了机会。
押送马车的秦邵陌睨了一眼秦哲。
秦哲也已察觉动静,长剑出鞘,银色的剑气掠过夜空。
秦邵陌接过剑,翻身下马,留下一句,“看好车里的人。”
车轮辘辘,渐行渐远,黑衣人加速追赶,却很快被人拦了路。
拦路的人正是执剑的武阳侯。
黑衣人早听闻这位武阳侯带兵了得,然则单打独斗,不知谁赢谁输呢。
思此,他从腰间抽出两柄利器。
这两把武器在夜色中泛着寒光,比剑细得多,比匕首长一些。
见此,秦邵陌想起了麒麟布庄窗台上的那一道极细且深的划痕。
不容他深思,迅捷的黑影俯冲而来,手中利器迅如雷电,快如疾风,再加其步伐缥缈虚无,让人很难精准判断出每一招的虚实。
秦邵陌为快得破,寻巧而攻,手中行云流水,长剑如虹。
黑夜中电光石火不相上下,一时间难舍难分。
然则,黑衣人的武器着实灵敏,占尽优势,防守空隙间的每一次回击,都是招招致命,心狠手辣。
须臾后,秦邵陌被刺破了手臂,却同时为他赢得机会,他快一息破了敌人的回守,寒刃长驱刺入了黑衣人的胸膛。
黑衣人后退数步,狭了狭那一双云淡风轻的眸子,顿敛了杀意,捂着伤口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秦邵陌没有追,毕竟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
……
“侯爷,别看这伤口很细,却是深的很,再入那么一点点,动了筋骨,恐怕您的胳膊就废了,这能伤了您的人定然是位高手,可以说,是位顶级的杀手。”
大理寺的阮平决说话间,小心为侯爷处理右臂的伤口。
秦邵陌半裸着右肩,小麦的肤色,优美流畅的肌肉曲线在烛火下着实撩人。
他睨了一眼伤处,淡淡回道,“阮大人,本侯今日将人送来了,这个案子水落石出前,请务必看好了。”
闻言,阮平决笑道,“侯爷,老夫办事,您还不放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