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日炎炎,云静风息。
围栏场内的氛围已然凝结,就连附近林间的鸟叫声都瞬间停滞了。
所有人屏气凝神静静盯着两位俊杰策马缓行至场内,随后眸光又齐刷刷聚向那宦官慢慢点燃香炷,蓦然铜锣一震,两匹烈马几乎是瞬时同出,风驰电掣。
紧接着是沸反盈天的喝彩声,一声接着一声,一阵连着一阵,赛场两人追风逐电,利箭在他们手中如游龙窜出,极快又准,一时也分不出个先后来。
如小苒攥着拳头,全神贯注盯着场内,丝毫没察觉李静璇正渐渐走近,直到面前人的倩影挡住了她的全部视线。
“五公主安好。”小丫头迅速起身福身一礼。
李静璇不点头,也不应声,只是阴测测地自顾自坐下,傲慢的杏眸睨了一眼面前的小丫头说,“如小苒,你别以为玄澈哥哥提了亲,你就能安心当你的武阳侯夫人了。”
如小苒未接话,只是转身提起炉上温着的茶壶,斟了一盏,毕恭毕敬递给她,说,“公主请用茶。”
李静璇不接茶,抬眸望了一眼赛场上激烈角逐的两人。
她那心心念念的身影此刻竟为了别的女人而拼搏着,思此,李静璇心如刀绞般攥紧拳头,回眸继续说,“我都知道了,你三年前与‘那个人’的事。”
提到‘那个人’三个字时,她语气极缓又重。
似是在提醒,又似是威胁。
说话时,李静璇一直在仔细观察对面人听到这三个字的反应,如小苒面色没有波动,端着茶盏的手却是微微一颤,茶面轻轻泛出了一层浅浅的涟漪。
见此,这位公主心中终于有了几分底气,她虽不知三年前究竟是什么事惹得她姑母震怒,然则想来必定不是件好事,对如小苒不好的事,在李静璇看来绝对是需要研究一下的。
但是之前在屋外,只偷听到大长公主提到了什么‘不知检点’,她反复寻思后猜想莫不是如小苒与人有了染。
李静璇怎会放过这个机会,赶紧向赵嬷嬷打听,赵嬷嬷却是装聋作哑,一点都不肯告诉她。
可是今日,李静璇说出了她的推测,如小苒的反应是实实在在给了她想要的答案。
又是一阵喝彩声传来,鼎沸无休。
小丫头看了看那才燃了一小截的香炷,不禁心中焦急,面前这位主不好对付,等不到阎王回来,估计又要栽到她手上了。
关于她与李廷,她自认为清清白白,只不过三年前醉酒下药一事,实在让她百口莫辩。反过来一想,若是李静璇真的知道她与李廷的事,依她的性子,为何不提李廷的名字,而是避讳地说‘那个人’。
思此,小丫头轻轻放下茶盏,故作镇定回道,“公主,什么三年前?什么那个人?小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小的只知道,侯爷一场骑射下来定是燥热口渴,这杯茶先放这里凉着,等他回来喝正好。”
话毕,她迅速起身拉起红灵与月娘跑一般地离开了。
李静璇愣了一瞬,厉声喝问,“如小苒,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去哪?”
她们主仆仨早已出了雅间,远远留下一句,“如厕。”
闻言,李静璇厌嫌地蹙起柳眉,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喊‘如厕’的,也只有那没有教养的贱丫头了,转而,她眸光落向那盏被静置的茶,弯了弯丹唇。
如小苒不想与李静璇纠缠,上一次没能躲掉,这一次可不能再吃亏了,此时虽是跑出了很远,小丫头依然心有余悸,拍了拍脆弱的小心脏,上气不接下气地躲在赛场最偏远的角落。
余光瞥见一直跟着她的容修,如小苒终于想起今日来的目的,迅速取下头上的茶花,吩咐红灵带着花去寻郑子渠来。
微风渐起,渐渐平复了小丫头刚因疾跑而红晕的面颊。
片刻后,郑子渠拿着花急切赶来,见到如小苒时,男人眸色闪过一丝失落,问,“你是?我以为找我的是…”
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如小苒吩咐红灵与月娘把风,又将郑子渠拉到了最里面的角落,才说,“你以为我是容修是不是,我是替他传个话。”
听到‘容修’的名字,郑子渠清澈的眸色亮起,抓住面前人纤细的手臂,忙问,“他说了什么?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