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小心接过,摸了摸着色泽亮丽的面料,凉如冰丝,滑如凝脂,不禁连连点头道,“嗯嗯,真是不错,小苒啊,拖了你的福,你婶母我才知道,原来王公夫人小姐们穿的布料,都比我们寻常百姓好这么多呢。”
如小苒蹙了蹙黛眉,问向那掌柜,“你把这些料子留给我,就不怕得罪了那些夫人小姐们,以后都不再照顾你家生意了。”
闻言,布庄掌柜笑道,“呵呵,能为小姐准备喜服,那是小人布庄莫大的福泽呀,若是阳城夫人小姐们知道,武阳侯夫人成婚的喜服是出自小人店里,那阳城上下还不各个效仿,往后小人生意更是日升月恒呀,那都是托了小姐您的福呢。”
此时,小丫头脑袋里冒出一个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过,她没觉得自己是‘得道’的那一位,反而再过几个月,嫁给了那位阎王,她是离真的‘升天’不远了。
“夫人,小姐,小人是璇玑银楼的薛掌柜,今日小人带来了几样时新的凤冠和金玉样式,请夫人,小姐过目。”
说话时,薛掌柜从布庄掌柜身后迈出一步,打开手中锦盒,里面工整叠放了十几张手绘图样,婢女接过锦盒,进屋呈给了周氏。
听到屋内翻看图样的声音,薛掌柜又说,“夫人,这些珠缀材质和式样都可以根据小姐的喜好更改,小人店里的工匠师傅们都是世代承袭的手艺,呵呵,小人不是自夸,小人店里师傅们的手艺在阳城那也是首屈一指的。”
周氏听完笑道,“啊呀,薛掌柜,谁人不知道你们银楼呀,那可是阳城数一数二的呀。”说完,她将图样一张一张递给她侄女看。
如小苒黛眉间的川字又深了一层,说,“看起来很贵的样子,这是要花不少银子吧。”
话音刚落,周氏食指轻点了点小丫头的额头,“傻丫头,你这一辈子也就成一次亲,不破费点怎么对得起自己呀,况且又不是你出银子,你急个什么劲。”
“那也是我爹出钱,难不成要掏空他老本呀。”
如小苒心想,她家又不是皇亲贵族,也不是富商大贾,家里平时的收入也就爹爹的俸禄银子,顶多还有些田产铺子,加起来也不够她这般挥霍呀。
闻言,周氏正色回道,“别看你爹五大三粗的,嫁女儿这件事他可不含糊,前几日他把这些年攒的家底都掏给我看了,你猜有多少?”
小丫头摇了摇头。
周氏伸直了十根手指头。
如小苒眨了眨眸子,不懂这是代表多少。
见她侄女这般蠢笨,周氏轻叹一声,说,“你爹和我说了,这门亲事本就是高攀,他不希望自己女儿因为嫁妆寒酸,遭人奚落了,这些年节俭开支,找人精心管理田庄铺子,才存下的这些。”
小丫头鼻子酸了酸。
周氏摇了摇头又说,“哎,不过和武阳侯提亲的聘礼来比,还是不太够…那聘礼单子我看过了,啧啧啧,你婶母我一辈子见过的新奇玩意儿都不及那单子里的多,这么多东西,绝非是一日两日能备下的,里面任何一件单独拿出来,都能买十几样这种首饰了。”
说话时,她掂了掂手中的图样,随后又摸了摸小丫头的面颊,说,“我这可怜的小侄女,很小就没有娘亲,真是叫人心疼,不过还好,嫁到一位这么好的夫君,你母亲在天之灵也是宽慰了。”
如小苒静默着。
周氏抹了抹眼角的泪,轻叹一声,又说,“唉,我家亦儿不知什么时候能找到个如意郎君,你说她整天在大理寺除了忙案子,就是忙案子,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怎么一点都不上心呢,平时说说她,又嫌我烦。”
思此,周氏凑近她侄女又说,“小苒啊,你帮婶母打听打听呢,大理寺那么多男子,可有未娶亲,年龄与我家亦儿也般配的。”
闻言,如小苒愣了一瞬,回道,“婶母,您让我去一个个打听人家男子有没婚配?”
“哎呀,不是让你去一个个打听,你平时不是经常去大理寺找你堂姐吗,你就留个心看看,她周围那些男子都娶亲没,重要的事,有没有她中意的。”
“婶母,你这是要我做你的细作呀…”
周氏捏了捏如小苒粉嫩的面颊,笑着说,“乖,婶母回头给你做最喜欢吃的苏子蟹。”
听到吃的,小丫头两眼放光,咧嘴笑道,“好嘞,婶母您就放心等我的好消息吧。”
话毕,她提着裙子就往屋外跑。
路过门口时,一位尚未说话的妇人从两位掌柜身后走出,慌忙拦住她,问,“小姐,您还没选鸳鸯绣样呢。”
如小苒指了指屋内,“问她,问她!”
“唉?你去哪呀?尺寸还没量好呢,图样也没选呢!”
周氏这才赶了出来,话还没问完,她侄女早已拐出了院子,就听到远远传来一句,“婶母,您看着办吧,我去大理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