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
秦邵陌刚迈入麒麟布庄,便听到二楼传来惨叫声,是如小苒的声音!
他疾步上楼,却见他家小丫头伏在桌上一动不动,身上一股浓浓的酒味,桌上的酒坛早被喝得一点不剩。
“卑职见过武阳侯。”如白亦交手行了一礼。
秦邵陌墨眉微拧,问她,“怎么回事?”
“小苒她…夫子的功课做不出,借酒消愁呢,呵呵。”
如白亦不是个爱编瞎话的人,此刻为了她堂妹不得如此,若是说实话吧,不知从何解释,别人也不一定会信,毕竟她自己也是花了很久才相信有鬼这件事。
“哟~如评事也在这里呀。”沈志远执扇款款而来,他虽早知如白亦在此,一双桃目里却是装得极像的吃惊之色,走近时见到了伶仃大醉的如小苒,又说,“呀,弟妹怎么喝了这么多,还想着请她为沈某种一株海棠呢。”
“卑职见过沈大人。”如白亦又作一礼。
“如评事,这案子可有什么新线索?”
沈志远合上折扇刚想要对如白亦说什么,却被秦邵陌冰冷的语气打断,半张的薄唇便又扫兴地阖上了。
秦邵陌一边询问,一边检查雅间的一陈一舍,以及悬梁与地面的蛛丝马迹。
“回禀侯爷,永平伯爵娘子身上没有新线索,倒是那位死去的婢女,指甲里残留了些粉末。”
“粉末?!有什么特别吗?”
沈志远睁大了璀璨的眸子问道,带着盎然的兴趣抬步走近如白亦,不过是寻着机会参与他们之间的对话。
“回禀大人,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醉心花的粉末。”
“这醉心花可用药,也可使人麻醉不能动弹呀。这两位死者,莫不是死前都中了醉心花的毒,才使她们无法挣扎,可这毒一时半会也要不了她们性命呀。”沈志远不经意说着,却可能是说到了点子上,金玉扇骨轻敲了两下掌心,又靠近如白亦一步,问,“如评事,这两人的真正死因还是没什么头绪吗?”
如白亦摇了摇头。
秦邵陌立在窗前,指腹反复摩挲窗框上一处极细长的刮痕,缝口很小,却刻得很深,若非细看是极难察觉的,从内侧露出的木头颜色来看,这是最近才刮出的痕迹。
见此,如白亦说,“侯爷,这处刮痕事发当日便有了,卑职怀疑是凶手所为,从刻痕大小与深度来看,刮出这痕迹的利器细长又坚硬,可能像女子发簪的簪挺大小,但是在两位死者身上没有找到相应的伤口,确切地说,死者身上根本没有伤口。”
秦邵陌凝默片刻,最终回眸问了一句,“你师父大理寺丞阮平决阮大人,近几年身体可好?”
“师父他老人家身体还好,您在北疆时,师父也经常挂念您。”
“请转告他,过两日,我会登门拜访。”
如白亦颔首。
此时,依然不省人事的如小苒檀口翕动,喃喃说着什么。
“塞上…黄蒿兮枝枯…叶干,沙…场白骨兮…刀痕箭瘢…”
秦邵陌走近,托起他家小猫的后腰与膝盖,将她横抱在怀内,抬步下楼路过沈志远时淡淡留下一句,“马车借我,你自己回去。”
这位武阳侯素来骑马,楼下同来的马车自然是沈志远的。
闻言,沈志远盯着他发小离去的背影大喝,“岂有此理,重色亲友。”
如白亦在桌上一堆宣纸下抽出了刚才书生鬼的草书,塞进怀内。她柔唇微启略舒了口气,心想,这位武阳侯的气场一向如此摄人,每一次见他都是一身寒意,转而她又思忖,为何他会对永平伯爵娘子这桩案子如此关心。
如白亦思考时太过专心,全然没注意一双眼睛正在仔细打量着她。
沈志远生于书香世家,祖父是三朝相国,位高权重,他自小受其教化,耳濡目染,又是聪慧过人,第一次考进士就名列一甲。
这位风流才子又生得一副好皮囊,素来在女人堆里游刃有余,却是至今未娶,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女人嘛,偶尔取一朵在手中观赏即可,若要真带回家养,非蜇死你不可。
如白亦却是他见过众多女子中较为独特的一位,先不说她素来一身飒爽官服,将她俊俏的容颜衬得甚是娇艳,就说她拧眉深思时,静若幽兰,仿佛悄然孕育着某种力量,神圣得让人无法靠近。
当然,沈志远对这位女子的兴趣,也只不过在他所说的‘观赏’范围内。
蓦然察觉到沈大人还未离开,只是一直盯着自己,如白亦微微一怔,转而走近问道,“沈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沈志远尴尬地打开折扇,故作镇定地扇了又扇。
“那卑职先告辞了。”
话毕,她抬步正欲下楼。
“如评事怎么回去呀?”沈志远急忙跟上。
“骑马。”
“要不你捎沈某一程?”
这意思是骑马载他一程。
闻言,如白亦愣了一瞬,回眸道,“怕是不太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