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
如小苒乌黑的眸子睁得像铜铃一般,从眸末到眉梢皆是劫后余生的欣喜,随后又见到了不远处的秦哲。
“少夫人。”秦哲如往日般抱拳行礼。
听到‘少夫人’三个字,小丫头像被泼了冰雹一般,顿时惊醒,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冻住了,觑了一眼她债主的背影,小身板本能地往后靠了靠。
三个壮汉歪歪扭扭地从地上爬起,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侯爷’,他身形颀长而挺拔,面容尊贵,气魄不凡,光看这一身的锦衣华服,就知肯定是大富大贵的家世,那腰间的羊脂玉佩,一看就是价值不菲,拇指的白玉扳指,更是成色罕见。
刚才打斗间,这位侯爷出手泠冽,是个厉害的练家子,思此,多年老江湖的大胡子深知,这位侯爷,不但假不了,而且了不得。
大胡子摁了摁被踢伤的腹部,勉强能让他抱拳行了一礼,说,“这位侯爷,小的这里可是有白纸黑字的,月娘已经被卖给小的了,就算是到了官府,这事也是小的理,您这样拦着,不是很好吧。”
闻言,秦邵陌眉末微挑,淡淡回了一句,“有理。”
侧身让了路。
如小苒蓦然傻了眼。
“多谢侯爷!”大胡子笑嘻嘻又行了一礼,身后的男人一瘸一拐地上前拎起月娘。
“等…等等!你们等等!”如小苒喊住他们,随后跑到她债主面前,“侯爷,您不能救人救一半呀!”
男人睨了一眼小丫头,冷漠回道,“本侯何时说要救人了?”
话毕,他转身抬步便要离开。
小丫头赶紧拦住,又说,“好!您不救人可以,那借我点银子吧,八百两!”
男人狭了狭凤眸,捏住如小苒下颔,阴恻恻地说,“钱庄就在前面,你要有本事,自己去抢,给我滚开。”
如此恶劣的态度让如小苒气不打一处来,她恨恨地让了路,冲着阎王离开的背影大喊,“好!您不借我银子是吧,那我今天就一人换一人!我用我自己换月娘好了吧!!”
闻声,秦哲回眸看了看他家少夫人,然而秦邵陌丝毫没有放慢脚步。
“我真去换啦?!”小丫头提了嗓子又吼了一声,生怕她债主刚才没听见。
男人仿佛根本没听到。
如小苒急得直跺脚,攥着拳头又拦了上去,“侯爷,我要是跟他们回去了,您还怎么跟我爹爹交代!”
男人眸底生出厌烦之色,冷冷道,“本侯为何要交代?是你自己愿意跟他们回去,与本侯何干?况且,你这次离家出走,定少不了如统领一顿鞭子,跟那些人回去,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您不是说要履行老侯爷的承诺吗?我要是跟他们走了,您拿什么回去当摆设…”如小苒早已没了底气,声音都有些颤。
“你这个逃婚的人还好意思要本侯履行承诺,若是再拦路,别怪我不客气。”
男人的面色阴沉得可怕,眸色也变得更为犀利。
如小苒让了路。
大胡子一行人等了半天,最终按耐不住,带着月娘走了过来,“你到底是买还是不买?不买我们可走了。”
“我这只有二百两,二百两行吗?”
大胡子摇了摇头。
“那…我给你写张欠条总可以了吧?”
如小苒掏出银票,巴巴地看着他们。
若是秦邵陌没有出现,说不定大胡子最终还能接受这二百两。然,现在见到了一位侯爷,心想,这女的好像是要和他成亲的,肯定也家底不菲,怎么可以区区二百两便宜了她呢。至于欠条,是万万不能写的,人家可是侯爷,以后哪敢去问他要账呀,舍本的买卖绝不做!
“不行!一千两现钱,一分都不能少!”
月娘纤细的手臂被他们扣得死死的,玉容憔悴,梨落哀哀,她竭力凝噎着哭声,不想让如小苒为难。
月娘从小失了父母,姨母勉强将她养到及笄之年,便嫁给了范老三,日子虽过得清贫,但是婆婆待她极好,只是后来她男人越来越嗜赌,本就不富裕的家很快被败落得更不成样子,婆婆也被气得一病不起,直到不久前离开了人世。
看着如小苒同她一般痛苦的神情,月娘心想,这位姑娘与她素昧平生,竟为了救自己险些搭上了性命,若有来世,必当好好报答她的恩情。
“给我点时间,我去筹银子!”如小苒还是不死心。
“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你,莺歌坊的老鸨晚上还问我要人呢。”
听名字就知道是间妓院,从来是被卖女子的最终归处。
“给我两个时辰!你告诉我去哪里找你!”
“好,就给你两个时辰!百顺赌坊,过时不候!”大胡子说完就押着月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