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弓，射。”王茯一招手，身后士卒再次发出箭雨落下。
他知道对面是流民，但流民哪里来的弩箭兵刃？
流民知道自己的身份还过来围攻？
在之前还是流民，但现在已经不是了，而是叛贼。
至于原因？
呵，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是太尉，又不是圣人。
第二波箭雨过后，王茯一招手，一众人弓着要朝着对面杀了过去。
穿过朦胧的大雨之后，脚下的积水、土地已经被大量的血液所浸染。
有些麻衣贼已经死在了乱箭之下，有些没死的还在苦苦挣扎。
“补刀，回收箭矢。”王茯看着不远那身着一身铁甲，带着长剑和弓弩的尸体跌落在水坑里头。
死因是因为一柄羽箭直接贯脑，哪怕他带了头盔，可在这乱箭之下，却依然无法避免，只能说运气是真的差。
有些麻衣贼中了数箭都没死，这人全副武装还是死了，还不是运气差。
“呵呵，果然有世家的影子，要不然的话区区流民哪里来的这么多兵刃甲胄。”
如果说只有这首领身上穿着铁甲带弓弩是抢来的话，但这些流民每一个都带着长刀，瞧那模样似乎还是制式生产的。
这些要是还不足以证明的话，王茯从一些流民身上搜出了干粮来，作为流民，可没有多少人能吃的起干粮，之前没有天灾的时候，流民都饿到去拦他们车队了更何况是如今的大涝的时候。
流民之所以会是流民，那就是家破人亡，迫不得已才会成为流民。
但凡有口吃的都会找活干。
不过王茯转念一想，确实，有口吃的就会找活干，造反不也是活嘛。
“虽然不知道是哪家不知死活的在资助流民，不过万通楼那边应该是知道了吧。”王茯看着手中的干粮喃喃自语道。
一般世家想要凑齐这些物资，少不得要去跟万通商会买，根本不可能自己提供，他们可以花钱，但这种东西自家还要用，自然不会说给流民了。
干粮不是什么好干粮，甚至连兵刃也只是制式的，在王茯检查之后也发觉了除了那首领身上的装备好一点，其他的麻衣贼的兵刃基本上都是次品。
“看来，对方也只是把麻衣贼当刀用。”
王茯可以肯定，他遇见的第一波麻衣贼或许只是某个世家的一次性消耗品，连这群麻衣贼估计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人数不多，只有百来人左右，不过也已经形成了组织。”王茯知道，有第一例就有第二例，哪怕麻衣贼现在还没有成型，但已经有了雏形了。
但凡有世家的支持，这些流民在获得甜头之后，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能够保持住自我。
届时便会转变了性质，从流民变成了烧杀抢掠的麻衣贼。
辛辛苦苦十数年，不如手起刀落一刻钟。
“来人，加急回鹿都，将此信交由陛下。”王茯知道，这麻衣贼已经开始成型了，得通知鹿都那边的范灵也得加快了。
要不然的话他也是独木难支，毕竟他只有一个人，南下的更多是为了震慑，想要真正的镇压麻衣贼，光靠他是不可能的。
所以得让姜怀和范灵想办法解决才行。
并且这一次他还特意嘱咐了世家也会暗地里入场。
之前虽然说有过这个猜测，但猜测归猜测，现在可是有了实质性的证据。
“积弊过重，又逢天灾，唉。”王茯叹了一口气，哪怕是他都能看得出大虞如今像是一个病重之人，治好还能续命，但治不好那可真就得凉凉了。
掩埋完尸体，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这一次人数较多，有着百人，所以速度慢了一点，好在王茯这边士卒也是比较多，因此也还算是快。
尸体要是腐烂发臭了，很可能会传播瘟疫，对于这一方面，王茯还是知道的，这事他领兵之后干过不少，自然是轻车熟路了。
“地图给我，我看一下离下一座城还有多远。”王茯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问道。
近卫取出地图递给王茯，简单的对比了一下之后，王茯勉强确定位置。
“还有二十里，快一点的话天黑之前就能够入城了，继续前进。”王茯将地图一收，递给了那近卫之后说道。
一众士卒也是默不作声的收拾之后跟着王茯出发。
王茯心里也叹了一口气，连日来的行军，要不是有煞星白虎的能力来维持，这军心早就散了。
可惜的是他的能力还不够强，无法完全发挥出煞星白虎的能力。
相对于他的成长，他更羡慕范灵的仁治麒麟，对方不用打打杀杀就能够变成，只需要处理政要行了。
不够仔细一想，好像也就这办法最适合他，如果让他去处理政事，啧啧，那还是算了，煞星白虎的提升还是比较简单一点的。
...
“再过几日，老王他确定世家暗地里资助麻衣贼的消息应该要传过来了吧。”姜怀看着这一张张表格。
这些表格都是万通商会的某些物资汇总数据。
从中可以看到有不少世家采购了粮食、干粮以及兵刃。
哪怕是溢价了也要买，很显然是在偷偷搞事情，甚至有可能所谓的麻衣贼都是世家的私人武装假扮的，这又不是第一次，基本上好一点的世家都有一个处理脏活的白手套，比如说一些根本就打不掉的山匪、盗匪。
只是如今从暗面想要披上麻衣贼的壳子转为明面上。
“这群世家，还真是该死，不过陛下为什么要让万通商会将这些物资卖给对方，岂不是资敌？”范灵有些不解，如果不给，岂不是会更好。
姜怀笑了笑：“那些东西，都是压仓库的次品，而且你看仔细一下，积年的粮食、干粮要用铜铁矿物来换，而这些兵刃则是要他们用新粮来买，我们不收钱，只要以物易物，看似是资敌，实际上我们没有亏，反而是那些世家在不断的被压榨出来。”
“并且你有没有发现，哪怕是我们不断的出售那些积年的旧粮、干粮等等，我们的粮食储备不仅没有跌反而在一路涨，世家是底蕴深厚没错，但他们不懂得做生意，如果他们懂得做生意，万通商会也不会遍布天下了。”
“他们想要反抗，就必须和万通商会合作，万通商会垄断了天下九成的货物买卖，还有整个大虞在背后支持，他们玩不过我们的。”
“老王是明面上吸引他们的刀，而他们每一次和万通商会的交易，都是落在他们身上的软刀，每一粒旧粮的差额都是在放他们的血，当有一天他们突然发现自己手上的银票花不出去的时候，一切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范灵思索着姜怀的话，他此刻才明白了万通商会的可怕。
“陛下英明。”范灵恭维了一句。
“万通商会的管事，果然没一个是简单的，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万通商会驻扎在鹿都的邹锡管事给我出的主意，具体的实施也是万通商会操办的。”姜怀脸上明显有着笑意。
万通商会的能力远超他的想象，当然，更重要的是万通商会在他的掌控之中，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惜了，王先生走了，如果此次有王先生带领山羊骑士南下，届时和老王兵分两路，效果估计会更好，毕竟不逼一逼，那些世家怎么可能会同意和万通商会进行以物易物，这要是压力再大一点，那可就更有看头了。”
不过哪怕是如此，姜怀也已经很开心了，不仅靠着万通商会压制住了世家，更是借此削弱了即将爆发的麻衣贼，一群拿着次品兵刃和吃着老旧口粮的流民，战斗力自然是要差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