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繁三十岁生日正巧碰上一个周六,他干脆给店里放了假,中午在洪鹤楼包了两张桌,请了店里的员工和他在洪城的好友。
余刚特意从宁市过来给他庆生,带来一个哆啦A梦卡通豪华大蛋糕,上面用奶油裱着“祝杨宝宝生日快乐”。杨繁差点把蛋糕糊到余刚脸上,让他带着蛋糕滚。余刚不以为然,托着蛋糕轻盈地越过他,到老太太跟前献宝去了。
今天有不少外人在场,老太太左瞧瞧右瞅瞅,表现得还比较矜持,一本正经地笑着,再胡乱把张三的名头安在李四身上。直到余刚拿着蛋糕进来,她就时不时瞅一眼桌子中央的蛋糕,悄悄问冯文慧,她可不可以吃一块。得到杨繁的首肯后,冯文慧给她切了一块,老太太开心地吃着蛋糕,一派祥和的样子。
郑凯和他女朋友也来了,从他下车,他女朋友就扶着他单腿蹦到了杨繁面前。
杨繁瞅了瞅他还打着石膏的腿,觉得难以置信:“你咋还没拆石膏?”而且看这石膏还是新打上的,“你前几天还跟我说马上就拆了,下个月就能回去上课了。”
郑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旁边他女朋友红着脸低下头。
杨繁瞅着这两人有些莫名其妙。
“帮个忙,我想去厕所,你扶我一下。”
杨繁从女孩肩上把郑凯接过来:“你是不是长胖了。”
“躺两个多月了,能不胖吗。”
“你那腿究竟咋回事?”
郑凯凑近杨繁耳朵边,小声说道:“就前两天晚上,我女朋友在我家过夜没回家。”点到为止,郑凯给了杨繁一个“你懂了吧”的眼神。
杨繁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郑凯:“划得来不,这腿又得养多久?憋几天能把你憋死了。”
郑凯没皮没脸的,脸上泛着红光:“就是麻烦你再帮我代两月课了。”
“再代两月,这学期都交代了。”
“拜托拜托帮帮忙。”说着郑凯掏出一个厚实的红包,塞给杨繁,“生日快乐。”
杨繁把红包给他塞回去:“用不着,大家一起高兴高兴,吃个便饭,用不着搞这套。”
郑凯又给他塞回来:“好歹是个整生,收着收着,你这样我年底结婚怎么请你。”
两人拉拉扯扯从男厕出来,没想刚好碰到上楼的封季萌。他穿着那天和他山之鱼见面穿的米白色羊羔绒外套,背了一只黑色的双肩包。
杨繁当即就皱了眉。出于各种避嫌的原因,他生日没有叫封季萌,自然此时不想看到他出现在这个地方。如果说赖在他店里写作业,偶尔去家里看姥姥,是他还能勉强接受的距离,今天这种不请自来的行为,已经越过那条杨繁跟他划清楚了的界限。
封季萌倒是很随意的样子,喊了一声“郑老师好”,又对杨繁浅浅地笑了笑。
郑凯也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没记错的话,之前杨繁给他打电话还说的是看不惯这小子,而且封季萌破天荒给他问了声好。
但人已经来了,也不能在饭点把人赶走,杨繁朝他努努嘴:“过来吧,六号包房。”
封季萌跟在两人身后进去,除了刚刚已经惊讶过了的郑凯,和唯一知道两人内情的余刚,其他人并不奇怪封季萌的到来,洗车店的员工还主动跟他招呼,让他坐到这桌。
封季萌摇头拒绝,熟门熟路走到了姥姥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刚一坐下,姥姥就把自己的蛋糕分给他吃,笑呵呵地把他认成了徐又临。
喝酒的一桌,不喝的一桌。姥姥吃完就犯困,被冯文慧带回家去睡觉。这桌吃过午饭,也陆续寒暄着离开。不一会儿服务员进来,把桌子收拾干净。看还有一个人孤孤单单在角落里窝着,就劝他坐到隔壁去,封季萌摇头,服务员走了,他又把头埋在桌子下玩手机。隔壁酒意正酣,猜拳劝酒、杯盘相撞,喧闹声不绝于耳。
余刚碰了碰杨繁的胳膊,又朝他使了个眼神。
“吃你的,别管。”
余刚压低声音:“你啥意思啊,叫人来就这么晾着?”
“我没叫他。”
“哦?”余刚看了两眼封季萌,又看了一眼杨繁,这可有意思了。
下午三点多,这桌才吃完,散场时,桌上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醉意。余刚在桌沿上搭着脑袋醒酒。郑凯一条腿走路更不稳,由杨繁和他女朋友两个人架着,送到了车上。杨繁说话还清楚,走路也够稳健,但眼睛里也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等他把所有人都送走,余刚也抬起头来,使劲按了按太阳穴:“我已经叫好代驾了,安排妥当咱上宁市,大寿星。”
两人相互搀着往外走,包房里已经没其他人了,封季萌也站起来往外走。
杨繁把余刚塞进他SUV的后座,自己上了副驾驶。叫的代驾还没到,余刚半躺在后座给代驾打电话。他正催着人,车门突然拉开,封季萌自顾自坐到了他旁边。
余刚惊奇地看着封季萌,把叉开的腿收了收,嘴里还说着话:“对对,就是洪鹤楼大门,师傅麻烦你快点。”
电话讲完,余刚正准备问封季萌是不是也要去顺路去宁市,就听前座的杨繁问:“你上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