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是不是想姥姥了啊?”封季萌想着进门时看到的那幕,埋在杨繁背心里又蹭了蹭。
“昨晚梦见她了,她说想听我唱歌。”
“唱的什么歌,你也唱给我听吧。”封季萌埋在他背心里闷闷地说。
煮米的水开了,杨繁把洗好的米倒进去,拿汤勺轻轻搅动,轻轻哼唱。
傍晚6点下班换掉药厂的衣裳
妻子在熬粥我去喝几瓶啤酒
如此生活30年直到大厦崩塌
云层深处的黑暗啊淹没心底的景观
在八角柜台疯狂的人民商场
用一张假钞买一把假枪
保卫她的生活直到大厦崩塌
夜幕覆盖华北平原忧伤浸透她的脸
……
这首歌有些压抑,让封季萌有点淡淡的难过,他想杨繁心里也应该是同样的感受。
“姥姥说她要听这首歌吗?”
杨繁点头:“做梦就是这样吧,没头没脑的。”
“嗯。”封季萌把嘴唇贴在他后肩,轻轻蹭过,抱着腰的手臂又收紧一点。
杨繁的哼唱停了一下,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又接上下一段。
河北师大附中乒乓少年背向我
沉默的注视无法离开的教室
生活在经验里直到大厦崩塌
一万匹脱缰的马在他脑海中奔跑
如此生活30年直到大厦崩塌
一万匹脱缰的马在他脑海中奔跑
如此生活30年直到大厦崩塌
云层深处的黑暗啊淹没心底的景观
……
灶上的粥逐渐浓稠,锅里咕噜咕噜冒着小泡。夏日的早晨,灶台上蓝色的小火苗,食物温热的气味儿,两个人交织的气息和体温……厨房的温度陡然升高。
杨繁的手指撑在大理石台面,微微扬起头,闭上了眼睛,随着这歌词的吐息,鼻腔里的哼唱少了几分失意和伤感,变得柔软婉转。
封季萌的吻也那么干净,两片嘴唇就像两片雪花,轻轻落在他肩上,然后扬起,再落下,被过高的体温融化。
杨繁一个大男人,却被一个少年那么珍惜地爱着。一想到这儿,他心里就紧紧缩缩,牵动下腹的经络,有一种灼热的紧绷的痛感。
封季萌黏黏地亲吻着杨繁,他唱歌时胸腔轻微的共振通过拥抱传到封季萌胸膛,一下一下拨动他的心弦,让他不想停下这样亲昵的动作。
他把杨繁宽松的棉T恤从领口处拉开一些,想亲吻更多陌生的皮肤时,看到了三个字的纹身。
封季萌盯着那三个字,想他第一次知道他山之鱼就是杨繁,在操场看他打篮球时就看到了,只是那时候离得远没看清。现在他看清了,这三个字是“徐又临”。
纹身模糊不清,应该是洗过。封季萌也有纹身,也知道洗纹身是要反复洗很多次,很痛,相当于是缓慢地彻底破坏那块皮肤,再让它重新长出来。也有人文得太深,洗不干净的。所以他一眼就明白,杨繁应该是想洗掉,不知道是没能坚持下来,还是洗不掉。
封季萌盯着那三个字,把手指放在上面蹭了蹭。
“啪”,杨繁把火关了,说话的声音低沉得有些喑哑。
“吃饭了,宝儿,你拿碗筷去。”
“嗯。”
封季萌松开他,熟门熟路从橱柜里拿了碗筷。
杨繁在灶台前又站了一会儿,才端锅出去。
两人面对面坐着,各自都有了点心事,一时没有说话。杨繁想方设法按捺着自己的冲动,封季萌还想着那三个字。
“不喜欢吃这个包子?”杨繁见封季萌只埋着头喝粥,提醒道。
“没有。”封季萌把筷子伸进蒸格里夹了一个,“哥,有点热。”
“嗯。”
杨繁把客厅的空调打开,餐桌上方的吊扇也转起来,粥的热气被吹开,封季萌几口咬完一个包子。
“哥,学校补课要上晚自习,建议学生住校。我不想住校,我能住你家吗?”
封季萌眼睛直看着客厅尽头那个房间,他已经在那间房里住过很多次了。但他也敏感地注意到,一丝迟疑的表情从杨繁脸上一闪而过,过了片刻,杨繁才说:“你和家里说了吗?”
“说了,我说我住学校附近的朋友家里。”
“你家人没说什么?”
“他们没空管我这些事。”
杨繁放下筷子,看样子似乎有点勉强,最终还是点了头。
“住吧。”